灰黍稷說着，“就是”二字，将話語聲拉的很長，說話的時候，擡起那根灰色的手指，從禦史台這些高手中間，一一掃過。
“就是……我現在不能說！”
“你們還沒答應放了我，我不能說！”
灰黍稷故意把這裏所有人的好奇心，和關注點全都引到了這一點上。
卻到最後，賣了個關子。
其實他知道，不能說，一旦說了，那個人魚死網破，拼了命肯定要殺了他灰黍稷。以灰黍稷的判斷，那個人的實力，在他灰黍稷之上。而灰黍稷不斷的挑戰那個人，這麽做，就是爲了去給那個人施加壓力，威脅他，讓他想辦法出面，給灰黍稷一條可行的生路。
這些，我在一邊，看得很清楚。
當然。
這些也都是我之前，能夠算計到的。
我在青雁關城牆上，将計就計，放掉灰黍稷的目的，就是營造這樣的場面。
而給灰黍稷一條生路，這是個難題。
我估計。
那個人到現在，肯定已經猜到，這是我給他布下的陷阱。
而我，也會在暗處監視着這邊的一切，一旦那個人暗中去對青雁關的法陣做手腳，我就能夠立即找到他。那時候，人贓并獲，就算這個禦史大人要抵賴，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者。
他現在動手，殺了灰黍稷，也行。
灰黍稷的身上，有我布下的法陣，一旦他真的動手殺了灰黍稷，必有反噬。
所以。
我給他布下的局，是個死局。
就看他怎麽選擇。
就在這個時候。
議事大廳的另外一邊，傳來了腳步聲。
禦史台的高手，一同朝着那邊的那道身影看去，他們所有人，立即拱手行禮。
“恭迎，禦史大人！”
百人一同行禮，不愧是鎮關禦史，牌面很大。
他從那邊門口的黑暗之中，走出來，我所有的注意力，也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因爲，我一直都期待着這一幕，之前，我以追蹤訣看到過，那個内鬼那張與陰長生一模一樣的臉。
這張臉，會不會就是我當時看到的那張臉？
而這個人的背後，是否與陰長生有所聯系？
白旋風在我旁邊，低聲介紹。
“楊先生，這位就是山海關的鎮關禦史，蘇年。”
蘇年，的确是個陌生的名字。
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何來曆。
“他出自，道玄哪個世家？”
道門和玄門，都還保留有姓氏，甚至，大多數門派，都有氏族傳承。
而佛門不一樣，遁入空門，與凡世再無瓜葛，不存在任何的氏族。
既然這人叫蘇年，白旋風說的不是法号，那肯定是道玄二門的。
“青城，道門，蘇家。”
我微微點頭。
這個地點，似乎與陰長生聯系不上。
我盯着蘇年那邊，他從黑暗之中走出，那張臉漸漸地出現在燭光搖曳卻可照亮的位置，可是，這一眼看過去，我卻發現，不對，這張臉不是他，與陰長生的那張臉，完全不一樣。
我嘗試以破幻術的辦法去看，也可看不出什麽來。
距離有點兒太遠了。
我從人群中，悄悄地靠近。
那邊。
蘇年走到議事大廳這邊，走到幾位副禦史之前。
他詢問。
“這是什麽人，膽敢坐在議事廳主位之上？”
“咳咳……”
說話的時候，他還咳嗽了兩聲。
旁邊的那位副禦史，低聲介紹。
“禀報禦史大人，它就是灰家大軍的大護法，灰黍稷，方才，在青雁關城牆上，被楊慕凡不小心放走，逃進了我們禦史台這邊。您的手下樊青，動手要捉拿他，可被這妖物給殺了！”
蘇年又咳嗽了兩聲，說。
“把樊青的屍體，收斂起來，他的家人，記住送去撫恤。”
“是，禦史大人！”
副禦史拱手接令。
蘇年此時，才擡起那松垮的眼皮，看向議事大廳主位上的灰黍稷。
“身陷此地，你還想逃走嗎？”
灰黍稷盯着蘇年，道。
“想啊！”
“不知禦史大人，可否放我一馬？”
“日後若是有機會，定有重謝！”
蘇年臉色一變，盯着灰黍稷，厲聲道。
“關外灰家乃是鼠害，放你？休想！”
說話之間。
蘇年周身的道氣，環身而起，道氣萦繞之時，他抓住旁邊副禦史手上的那把法劍，淩空躍起，沖着前邊主位上的灰黍稷，就刺了過去。
“我滅了你這鼠害！”
這個蘇年，看起來一身正義。
灰黍稷見此，一道紫黑色的氣息，沖着他砸過去。
蘇年整個人倒飛出去。
他滾落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禦史大人！”
衆人都喊了起來，副禦史立即過去，扶起蘇年。
灰黍稷冷笑道。
“堂堂禦史大人，居然就這實力？”
“我可真是高看了你！”
副禦史立即反駁。
“若不是爲了護着山海關，我們禦史大人受了内傷，你以爲，就憑你這隻老鼠，會是我們禦史大人的對手？”
咳咳……
蘇年又咳嗽了兩聲。
噗……
他噴出了一口鮮血。
“禦史大人！”
“禦史大人！”
禦史台這邊的人，都十分緊張。
“快，送禦史大人回去療傷，他的傷勢很嚴重，禦史大人不該出戰的！”
可是，蘇年卻還是說。
“無妨，不過是吐了幾口血而已，鼠害就在我們眼前，若是今日不除，我愧對人族！”
蘇年這話說的渾身發抖，氣血澎湃。
這邊。
我詢問白旋風。
“蘇年以前，就是這種樣貌嗎？”
白旋風一臉疑惑的看着我，随後又點了點頭。
“對啊！”
“他上次，在山海關，也的确受了重傷？”
“對，是受了重傷，說實話，楊先生，我感覺，禦史大人，可能并非那個内鬼。他平日裏，在禦史台做事，也都是兢兢業業，對待自己的部下，都十分客氣，說他背叛人族，我感覺，不太可能！”
白旋風說出了他的疑惑。
我沒說話，隻是在等。
是與不是，會有答案的。
那邊。
蘇年吃了一顆道門的丹藥，穩住心神。
他立即下令，讓自己的手下布陣。
灰黍稷面對如此局面，一點兒都不慌張，他隻是說。
“你們人族的那個内鬼，還不出手幫我嗎？我要是死在了這裏，他與我合作的那些消息和證據，就會全部被送到人族那邊，要是這樣的話，身敗名裂，好像比死更加可怕啊！”
灰黍稷說出了一個，他不能被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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