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水的這雙眼睛看起來很吓人。

紅眼兇相，他果然要去拼命。

就這麽冷不丁的看着王霸，王霸被吓了一跳，宋明水上下打量了我們一眼，有些不耐煩的開口說。

“你們是白軍的人吧？”

“我都說了，我這次出船，隻撈我兒子的屍體。”

“把我兒子的屍體帶回來之後，我就金盆洗手，不幹了，不管白軍他出多少錢，讓他去找别的撈屍人！”

王霸聽到這話，立即解釋。

“明水叔，您誤會了，我們是從洛城來的，不是白軍的人。”

宋明水顯然是不太相信。

他随口問。

“不是白軍的人，找我幹什麽？”

這時候。

我立即開口。

“我要去黃河九曲，勞煩明水叔行個方便，等會兒帶我一塊兒去。”

宋明水聽到這話，冷哼一聲。

“不知死活。”

“出去吧，我不會帶任何人去黃河九曲，今天晚上過去，我也不止是要撈我兒子的屍體，你這樣的小娃娃跟着，不想活了？”

宋明水的話很沖。

我卻心平氣和的跟他說。

“你兒子還活着。”

宋明水本來沒心思聽我說話，可是，聽到我這麽說，他臉上表情一滞，看向了我。他自然希望自己兒子活着，但是，中午那會兒就已經失蹤了，在黃河九曲失蹤的，現在怎麽可能還還活着？

“你不用使這種話騙我，沒啥意義，趕緊走吧，等會兒祭祀結束，我就要出船了，這一次去，我自己能不能回來都是問題，沒工夫護着你！”

宋明水剛才雙目之中燃起的那一絲希望，瞬間又消失了。

他坐下去，拿起旁邊的一根鐵鈎子，在磨石上磨那尖利的鐵鈎子。

那是撈屍人打撈屍體用的錨鈎。

也算是撈屍人的法器。

磨完之後，他在錨鈎後邊的繩子上，搓了一層朱砂，鈎子上，則沾了一些鮮血，看樣子，應該是公雞血。

我說宋明水兒子活着，不是随便說的。

面相上，這些東西，可以看得很清楚。

“明水叔，您面相上，子女宮有一縷氣息，還在正常遊走，雖然被一絲血光纏繞，但那血光現在還不足以斬斷子女宮上的氣。子女宮主後，這一縷氣就是您兒子的氣，這氣沒有斷，就說明他還活着。”

“我覺得，他現在隻是被困在了黃河九曲之下。”

這話讓宋明水手上的活計停了下來。

他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表示，我的話他已經聽了進去，擡眼仔細打量了我一陣子，宋明水才問我。

“你懂相術？”

我微微點頭。

“懂一點。”

“我兒子真的還活着？”

宋明水說這話的時候，兩眼放光，手忍不住抖了起來，旁邊宋明水的老婆也站了起來，他看着我，一臉期待。

“是。”

我道一字。

這一點是我可以确定的事情。

聽到我的确定，宋明水夫婦都非常高興。即便感覺我太年輕不像是相師，可他們也覺得我說的有理，希望我說的是真的。

接着。

我再問宋明水。

“明水叔，能帶我下河嗎？”

宋明水稍稍冷靜了一些。

他看着我，還是歎了一口氣說。

“不能。”

“小夥子，你年紀輕輕，下黃河危險性太高，還是好好活着，要緊。我剛才話不好聽，但有些話是真的，我要是帶你下河，可護不住你！”

這些話，宋明水的确是在考慮我的安危。

我平靜的問他。

“明水叔，你确定，你能把你兒子活着救出來嗎？黃河九曲淺水灣您也下了，你兒子不在淺水灣，你祭廟保身，是想跟河底下那東西拼了，但是，跟下邊那東西拼命，您拼不過，不是嗎？”

宋明水聽到這些話，剛才的興奮和激動，卻再一次被澆滅了。

我說的話是現實。

不管是打撈他兒子的屍體，還是救他兒子，宋明水都沒有把握。

在我沒有跟宋明水說，他兒子還活着之前，他其實已經下了決心，是要去拼命，是要爲了自己兒子去赴死的。

“實不相瞞，明水叔，我與您同病相憐。”

“您去黃河九曲，要救自己兒子，我下黃河九曲，要救的是我的朋友。他現在，也被困在黃河九曲之下，還請明水叔幫忙指路！”

我的話誠懇。

宋明水看着我，皺着眉頭。

“可是……你還年輕，你不知道那黃河九曲的可怕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