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黑氣萦繞出現,緊緊地纏繞着整張蛇皮。
我動手欲展開蛇皮文書。
可那黑氣化形,凝聚成了一條黑蛇,緊緊地纏着蛇皮文書。
柳蝮見此,立即說。
“這條黑蛇,非同一般,乃是蛇君的使者,若是沒有蛇君的允許,這張文書,是根本打不開的。”
我掃了柳蝮一眼。
這種時候,還敢跟我耍心眼?
我手上,捏出劍指。
一道劍指指訣掠過,蛇皮文書上的那條蛇,随即便被斬落頭顱。剩下黑蛇的軀體,化成一股黑煙而消散。
柳蝮咽了口唾沫,什麽都不敢再多說。
我不理會它,随手展開蛇皮。
與剛才一樣。
蛇皮上的黑氣,漸漸地凝聚,成了兩行陰文。
“庚子年,葭月,十五。”
“蛇君廟現,萬蛇朝拜。”
這字眼,看得我心中一動。
蛇君廟現?
這蛇皮,是蛇君降下的文書,所謂的蛇君廟現,自然就是真正的蛇君廟,而不是之前有人爲了讨好蛇君而興建的那種蛇君廟。
隻是,不知道蛇君廟會以何種方式出現?
蒹葭曾告訴我四字,蛇君廟下。
所以,她給我的那個匣子,想要打開,答案就在蛇君廟下。
偏偏采薇的軀體,被胡子媚帶走,我需要以那樣東西,換回采薇軀體。
不管如何。
我必須先得到,蛇君廟下的那樣東西再說。
我收起蛇君文書。
目光落在柳蝮的身上,詢問。
“蛇君廟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出現?”
柳蝮趴在地上,不敢擡頭。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雖然,勉強算是蛇君座下的小護法,可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蛇君,它這文書,是要我傳遞給關外柳家的……”
“您看也看了,能不能,把東西還給我,我……我把文書丢了,蛇君大人肯定不會饒過我的!”
聽到這話。
我倒是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關外灰家和胡家的勢力。
它們都來了洛城,我問。
“關外柳家,也來洛城了嗎?”
柳蝮十分爲難的說。
“我也不知道啊,我這不,還沒來得及送這份文書。”
“可有信物?”
我繼續問。
“這蛇皮文書,就是信物,關外柳家知道的。它們隻要一看到這蛇皮文書,就知道是蛇君下的文書。”
柳蝮回答完,看向我手上的文書。
“這文書……”
他沒說完,我則随手把兩張蛇皮文書,給收了起來。
我隻是看着它,沒說話,它卻也不敢多問。
随即。
我一道封印訣,點在柳蝮的眉心之上。柳蝮驚恐萬分,估計以爲我要殺它,想要躲避,可是它根本躲不開。
指訣落下,它便不會動了。
轉身。
我再走向梅青衫那邊。
她看着我,似乎對剛才我的身手,感到吃驚。之前,我們雖然交過手,但是,她都是厲鬼的狀态之下,沒什麽記憶。
我過去,直接開口跟她說。
“梅青衫,我帶你出去。”
可梅青衫卻搖了搖頭。
“我,走不了的。”
“爲什麽?”
我問。
之前有所顧慮,是因爲老廟崗子的問題,現在,我覺得,以梅青衫的情況,不必一直留在老廟崗子。
既然兇地大開,陰物都可上岸,我把梅青衫帶走,問題不大。
可梅青衫卻低頭,看了一眼。
“昨日,有位老前輩看我可憐,幫了我,他帶我找到了我的棺材。我看到了我的軀體,我被一顆穿心釘,釘在棺材裏,走不了的。”
問題的關鍵,原來在穿心釘上。
看來。
她當年被獻祭的時候,有人還把她的軀體,穿心釘在了棺材裏,這手法,還真是夠惡毒的,這是要她永不翻身。
“老前輩說,穿心釘是我的劫,他幫不了我。但是,釘在我身上的穿心釘,有人可解,隻是現在,時機不到。”
梅青衫說這話的時候,這個老前輩的形象,出現在我腦海中。
她說完,我微微點頭,問她。
“你說的老前輩,可也姓楊,留着清代的長辮子?”
梅青衫意外,立刻點頭。
“先生您也見過他?”
“見過,雖然我也不認識他,但他應該是我們楊家的先人。而且,應該也是一位高人,他說的話,可信。”
我跟梅青衫這麽說,她也點頭。
“你現在厲鬼相沒有浮于表面,也是他幫了你,對嗎?”
我又問一句。
梅青衫回答。
“是啊,這樣,我不至于被兇煞之氣控制,失去自己的意識。”
這位楊家的先人,手法非凡,我倒是對他感覺愈發好奇。他找了梅青衫,幫了它,還找了秦方,給了我一塊巨大的鱗片。
他做這些,有何深意?
梅青衫說完,又跟我說。
“楊先生,您看……其實,我的眼,已經變成了蛇眼。老前輩告訴我,第三拜,就是我和蛇君成親時的那一拜,如果拜了,我就會成爲真正的蛇娘娘,以人化蛇。”
“如果不拜,過了庚子年,葭月,十五午夜,隻要有人幫我解了穿心釘,廢掉陰煞之氣,我就能夠變成普通的陰魂,進入陰間輪回。”
梅青衫說出這話的時候,我下意識地觀察。
此時我才發現,原來,她的眼睛并非是陰魂那樣漆黑而無眼白的眼,而是那種,有層次的蛇眼。
她的眼,的确已經變成了蛇眼。
“可是,老前輩也跟我說了,這其實是兩條路,我可以任選。成爲蛇娘娘,以人化蛇,是一種造化。”
“入陰,進入輪回,是一條路。”
梅青衫轉述老前輩的這兩句話,說的非常微妙。
他用了兩種說法,一種造化和一條路。
顯然,老前輩竟在推薦前者。
稍稍一想,我倒是明白了,苦盡甘來,天道輪回,梅青衫受了百年之苦,以前看起來是苦難是劫。
可百年之後,因果輪回,那已經變成了一種造化。
但話說出來,既然是梅青衫的路,我不該幹涉。
“梅青衫,這是你自己的路,不管你選擇哪條路,都是對的。一切,隻要遵從自己的本心即可。”
我這話說完,梅青衫看着我一愣。
我問她。
“怎麽了?”
梅青衫微微搖頭,說。
“你的話,幾乎跟老前輩說的,一模一樣。”
聽到這個,我微微一笑,我跟那位楊家先人,竟想到了一塊。
她說完。
我想到,她剛才話裏說,她和蛇君的婚事,似乎也定在了葭月十五,顯然,蛇君廟出之時,也是蛇君大婚之日。
跟梅青衫聊了這些。
我又走到柳蝮旁邊,蹲下來,一道休字訣點在了柳蝮的眉心之上。它很快便蘇醒了過來,我彈了一道指訣于它的口中。
手指微動,柳蝮便捂着肚子,疼得打滾。
然後。
我把梅青衫也叫了過來,教了她這樣的指訣,她很快就學會了。
我對柳蝮說。
“這種指訣,比蛇蠱更兇厲,不僅會讓你痛苦,多用幾次,你就會魂飛魄散。”
“所以,你最近這段時間就跟在梅青衫的旁邊,做她的護法。蛇君那邊,你自己想辦法交代。”
“那張送給柳家的蛇皮文書,我會幫你送去。”
柳蝮不敢不答應,這是它唯一的生路。
交代完此事。
我随手彈出一道休字訣,解開了這個船艙房間的封印。
跟梅青衫告别,我開門走了出去,可剛到甲闆上,卻看到另外四五個人,抓着繩子爬到了船上。
梅青衫在後邊,準備出來送我。
我立即說。
“梅青衫,回去。”
可是,梅青衫已經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