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村子都是紙紮村,來的人也是紙紮人。
那些紙人村婦身上,都穿着一樣的衣服,如王柳絮所說,那是村裏紙紮廠的制服。有人拿着繩子,有人擡着木闆。
全然一副惡狠狠地要抓人的表情。
近距離我觀察了一下,她們的膚色慘白,在手工紙紮的精細程度上來看,這些紙人,相比王柳絮那具皮囊,要差很多。
程天年扭頭,看向王霸問。
“小王,水盆呢?”
王霸被吓得臉色慘白,他哆嗦着說。
“糟了,都放别墅裏了!”
“距離不遠,快,你去想辦法端出一盆水來,我吸引他的注意力,在這邊,護住小楊周全!”
程天年掐了個指訣,伸開臂膀,将我護在身後。
王霸點頭,立刻往别墅那邊跑去。
可是,他剛跑出去兩步,那個方向也有四五個紙人跑了出來。其中一個黑嘴唇的紙人,指着王霸就說。
“就是他,把程天年放走了!”
“快,大家一起動手,抓住他!”
“抓住他……”
後邊其他紙人,也在回應。
陰魂呼喊的聲音,迷人心智。
王霸一陣眩暈,立刻後退。
昨天晚上的事情,給他留下了深刻的陰影,到現在,王霸看到這些紙人,下身還是一陣涼嗖嗖的,加之陰魂的呼喊聲,他冷汗下來,走不動路了。
我和程天年這邊的紙人,眼神惡毒的盯着我們倆,那幾個拿着繩子的紙人婦女沖我們逼近。
像是要綁了我們。
其實,我覺得,王柳絮沒有騙我。
村子裏的這些陰魂,是被幕後的那個風水師給利用了。
我肯定不會再繼續對她們使用八方水訣,因爲,那會瞬間毀掉她們的紙人皮囊,成爲遊魂野鬼之後,陰間使者會來抓她們。
她們因爲用紙人的方法,滞留陽間,違背了陰律,入陰之後,一定會受到很重的懲罰。
這也是王柳絮之前,爲什麽那麽害怕丢了她那紙人皮囊的一個重要原因。
我沒有動。
程天年掐着指訣,努力的護着我。
他似乎覺得,我不動是被吓到了,就安慰我說。
“小楊,你不用害怕,我之前中了他們的風水局,才會被他們抓到。現在,她們看似人多,但并不是我的對手!”
那邊,王霸腿軟,已經被兩個紙人婦女,給摁住了。
這邊其他的紙人,也越逼越近。
程天年咬牙,立刻從自己的口袋裏,抽出了一張黃符,大吼一聲。
“勸你們不要靠近!”
“否則,我就用這火符,燒掉你們!”
紙人怕水,也怕火。
一聽到火符,她們一個個全都後退了幾步,臉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我對程天年的實力,并不了解,所以,有些好奇,就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那道火符。是符法,自然是北山派的主要手段。
程天年是北山派的。
他手上的這張符,看起來還算不錯,其實,跟我的八方水訣類似,隻是,他這是把五行之火所需要的要素,全都畫在了符上。
我覺得,這是非常繁瑣的做法。
能夠直接以指訣,祭出五行之火,爲什麽還要受限于一張符?
沒有帶符的時候怎麽辦?
這一點,我不太理解。
程天年右手兩指,銜着火符,口中念念有詞,左手配合了指訣,可當他準備喊出一聲敕令的時候。
突然間。
一股陰風襲來。
他手上燃起一點點的火符,瞬間被陰風刮滅。
不但如此。
那火符上,好像沾了血似的,黑紅色的污血,快速的暈開,程天年吓了一跳,立刻把火符給扔了。
因爲他看得出來,那血污是陰氣的凝結。
沾染陰血,他的符,已經被毀了。
能夠凝結陰氣,爲陰血,毀掉符法,對方的實力不弱。
程天年擔心的左右看着。
他知道,有更爲強大的對手在附近盯着他。
不過,這陰風隻是一陣,就掠過了。
王霸都被摁倒,掙紮着,見他都要被綁起來了,我立刻開口。
“程先生,要不,我試試,我也會一些……”
我準備掐訣,程天年擡手攔住了我。
“小楊,你手上沒有符,直接使用指訣,會傷到自己的。年紀輕輕,若被傷了内勁罡氣這一輩子就毀了,你千萬别沖動!”
我想說,我沒沖動,制服這些紙人,我們就可以去靈棚那邊,調查那個邪惡的風水師,畢竟,他在那邊下的咒,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迹。
可我還沒開口。
程天年就又抽出一張黃符,這張黃符上本來就染血。
那血,與程天年命門的氣息一緻。
很顯然,這張染血的黃符,就是程天年的血祭符,一樣是火符,但有了血祭,效果會加倍!
隻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如果程天年用了這血祭火符,必将重傷,搞不好還會丢了性命。
“小楊,我在靈棚那邊被人下了風水局,陽壽被燒掉了八成,剩下的的陽壽,最多也不超過一兩年。”
“拿我這條殘命,換你們兩個年輕人活着,我覺得,值了!”
程天年這話,說的看起來很随意,嘴角甚至還帶着微笑。
可他面對的,是死亡!
我看着他,心中一陣翻騰。
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他本與我和王霸本來素不相識,竟然會連續兩次不顧自己的危險救我們。
公主墳那邊,如果不是他,我和王霸肯定進公主墳了,現在恐怕兇多吉少。
現在,他用血祭符,護我們。
我還以爲,他要殊死一搏,他有把握,卻沒想到,他居然做好了丢掉性命的準備,來保護我們兩個的安全!
我被程天年的行爲震撼到了。
我的心,都在顫抖。
他跟我說完,便不再說什麽,左手掐了訣。
我立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程先生,别!”
“我有辦法對付這些紙人,你不用使用血祭之法的!”
可程天年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他看着我,臉上帶着微笑,口中已經開始念出了咒語,然而,正在這時,又一陣陰風襲來。
午夜陰風,似剪刀!
一眨眼。
程天年手上的血祭符,好似被割了一刀。
其中一半被斬下,飄落在地上。
符毀了。
他的血祭之法,倒是停了下來。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稍稍放松,這個時候,我看到,不遠處的路上,一個穿着白衣服的女人,正在看着我們這邊。
這人正是王柳絮。
很顯然,之前毀掉火符的,就是王柳絮。
現在剪斷程天年血祭火符的,依然還是王柳絮,她本就是一個十幾年的陰魂,對付這種黃符,她确實能做到。
紙人的克星,第一是水,第二種,就是火。
現在水沒了,火符被毀了。
王柳絮自然沒有任何懼怕,她一步步走來,那些紙人婦女見她,立刻給她讓開了一條道,讓王柳絮走了過來。
在紙紮村,這些紙人婦女聽她的。
程天年和王霸看到她,兩個人臉色慘白。
“你們要抓的是我,不關這兩個年輕人的事,你們不是要用風水局,要我的命嗎?盡管來,放了這兩個孩子!”
程天年雖然害怕王柳絮,但還是擋在了我面前。
可王柳絮沒有管他。
她看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