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賞金獵人不假,但是,在他做賞金獵人之前呢?畢竟,在神域,我隻聽說過那一個楊家,他有沒有可能,就是當年那個神域楊家的後人?
此刻,我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也是因爲,楊金鱗在看到這邊,戈壁灘上一些殘垣斷壁的時候,雙目之中帶着極爲複雜的神色。
他有那種神色,不是因爲當年差點兒死在這裏,而是因爲,他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楊金鱗回過神來。
他的目光,并未從那些殘垣斷壁上收回來。
他隻是道。
“墨公子,你的猜測沒錯,我就是當年楊家的後人。”
“隻不過,楊家還在的時候,我還很小,而且,我也隻是楊家外族的一個小孩子,這一片附近,就是我小時候的家,楊家的外族是可以與神域其他族群姓氏通婚的,所以,我母親,就是外族的人。那時候,我和我母親去姥姥家探親,回來的時候,家園便已經變成了廢墟。”
“當時,我記得,我父親就被挂在前邊那面牆上,他的軀體,甚至都不完整。那時候,我還小,母親把我交給姥姥之後,自己回到了這裏,與我父親,共同赴死……”
話到這裏,楊金鱗似乎說不下去了。
他不願提起過去,并非刻意要隐瞞,而是當年發生的事,對于他造成了極其沉痛的打擊。
那是他一輩子的陰影。
後來。
楊金鱗也調查過,當年殺他父母的兇手,可那時候很亂,很難調查,不過,楊金鱗做了賞金獵人之後,有着他獲得消息的手段,就算是年代久遠的事情,他都能想辦法查出來。
所以,殺害他父母的兇手他查到了。
他做殺手,本來就是爲了給父母,還有村裏人報仇。
查到兇手之後。
楊金鱗布置了一個周密的計劃,他以靈石爲引,把那些兇獸,全部都引到了這裏。然後,在當年父母還有村裏人被殺的地方,把那些人給全部幹掉了。
的确。
那邊殘垣斷壁之後,有不少白骨。
想必,就是當年被楊金鱗斬殺的那些兇手的骨頭。
報仇之後,楊金鱗很少再繼續調查,關于楊家的事情了,畢竟,他隻是外族,楊家這邊的事情,很多他都不知道。我爺爺他們現在要調查的,關系到的,乃是楊家本族的核心機密。
他們以身犯險,那核心秘密,一定非常重要。
從這邊的殘垣斷壁附近過去,我們就逐漸接近了楊家祖地的核心區域,前邊,大約在幾千米之外,遠遠地看過去,能夠看到,一個極大的城池。
我們所在的方向,隻能看到城池一隅。
而楊家祖地城池的全部,恐怕得到高空中,才能夠看到。
楊金鱗說,過去剛才那個有殘垣斷壁的戈壁灘之後,前頭那邊基本上就沒什麽能夠藏身的地方了,越靠近祖地城池,就會越危險,可奇怪的是,我們朝着城池的方向走去,卻并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之前見過的那種死氣所化的大蜘蛛,楊金鱗覺得,這附近可能會大肆的出現,可是,我們一直走到楊家祖地城池之下,居然還沒有見到一隻。
甚至,連死氣凝成的風沙,都不多。
難道,是因爲爺爺他們在前邊開過路的原因。
我估計,應該就是如此。
不過。
絕地之中,那種東西,都是死氣所化,我爺爺他們居然能夠對付,看來,他們進入祖地,的确是胸有成竹。對付死氣,需要一些特别的力量才行,但凡有生命的東西,面對死氣所化的東西,都很容易吃虧。
想了一下,我覺得,我爺爺他們進入祖地,對付那些東西,靠的應該是我陰叔。
陰叔的功法,與其他修行者的功法,完全不一樣。
甚至是完全相反的。
他還擁有邪體,我估計,他與爺爺同行,一定能夠以邪治邪。
楊家祖地的城池,非常的廣闊。
站在這邊的城門之下,那城門高聳入雲。
左右兩邊城牆綿延的方向,根本看不到盡頭,遠處,甚至有一座大山,都被這城池給圈入了其中。不過,因爲荒廢許久,這城牆上的青石巨磚,都已經出現了斑駁腐朽。
城門都已經不在了,所以,往前看,就能夠看到,城池之内的情形。
進入城池之前。
楊金鱗提醒我。
“墨公子,雖然外邊咱們沒有遇到危險,但是,此處是城池之内。我以前,最多也是遠遠地看過這邊的城池,城池之内,從來沒有去過。”
“就說,以前有一位聖境巅峰的高手,爲了曆練進去過,但也是有去無回。”
“這一趟,必須慎重,要有心理準備。”
楊金鱗并不是想要止步,他隻是這麽提醒着我,腳上跟着我的步伐,一點兒都沒有放慢。
王霸也左右觀察着。
他低聲道。
“墨公子,我咋一直感覺,有人跟着咱們呢?”
其實,不止是王霸,我也感覺到了。
不過,我隻是低聲說。
“沒事。”
一步步朝着這城池中走去。
前邊,是一條街。
一條荒廢了很久的街道,街上清冷至極。
但是,因爲這裏是絕地,地上沒有人任何的雜草,而旁邊的房舍建築,破損不堪,街道上到處都是破碎掉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些地方,還挂着一些散碎的白骨。
我們從這街道上走過去,到前邊,一條岔路口的時候,王霸朝着旁邊的一個門破掉的房舍之中看去。
他低聲道。
“有東西!”
緊接着,就是一股黑色夾雜着黃沙,蔓延而來。
我們四周的街道,一下子就被黃沙給包圍了,而那邊的門裏,一隻手,伸了出來。
白森森的手,隻有骨架。
緊接着,那隻手的後邊,拖着一股幹枯的人骨,爬了起來。它顫顫巍巍的,看起來一碰就碎,但是,朝着我們這邊爬過來的過程中,那黃沙和黑氣,卻凝成了一泡。
它站起來,飄起到半空中。
“等了那麽久,終于又來人了,我聽說,生人味兒特别可口,小夥子們,給我嘗嘗啊?”
那是個老太太的聲音,它黑色的長袍鼓動着,領口發白的黑布當中,伸出了一張,慘白而布滿褶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