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的事情繁多且繁瑣,平民對長山郡的撤走,石州的卷土重來感到非常不安。
到處都有民衆上街奔走号呼,向長山郡請願不要撤離。
在這個背景下,雲卿水趁機發動宣傳,告訴大家,從今天往後,能依靠的隻有農會了。
大家要緊密的團結在當地的農會下,保衛來之不易的成果。
張雙成也親自與農會的代表們舉行了會談,與他們約法三章。
一、隻要農會不欠稅,石州不幹涉農會運轉。
二、稅務标準爲每畝地每年三百公斤糧食,旱澇不變,決不加征。
三、農會在石州總督府備案,雙方約定代理行政,農會管理之處,一切責任由其承擔。
相當于總督府把行政權外包了,帝國中沒有此先例,但特事特辦,最高會很快同意開此先例。
約定在楊傑華的見證下簽訂,上交帝國備案,以确保律法程序的允許。
這個約定簽訂之後,對于農會而言,他們終于能安下心來發展了。
農民們知道現行的制度不會改變,也紛紛歡呼起來,家家敲鑼,村村打鼓,聲嘯震天。
後來,這片土地上的人,将這一天約定成一個鑼鼓節,意寓瘟神的離去和他們的新生。
但新生的農會也面臨着嚴峻的挑戰,諸多行政事務都壓在它身上。
他們要負責維護秩序,制定法規,還要協助化肥、農藥、水源的處理,解決矛盾争端。
村村之間,爲了一處水源而發展成大規模械鬥的,不在少數。
這樣事情當然要禁止。
同時,他們還承擔着每畝三百公斤糧食的負擔。
定額稅有個好處,能極大的激發農民的動力,因爲超過三百公斤的收成都是自己的。
一畝地一年可以種兩季稻子,早稻一般有三四百公斤收成,晚稻五百公斤也不成問題。
這樣一年下來,一畝地就能有四百公斤糧食的收入,可比以前七成的稅要好太多了。
如果能再加把力氣,一畝地有五六百公斤也不難。
而且現在全是自耕農,沒有佃戶,隻要不懶,吃飽穿暖基本沒有問題。
而這對于石州來說,這也是好事。
以往的收稅成本非常高,動不動一個稅警大隊進村鎮壓,打砸搶燒,進而發展成大規模的騷亂械鬥也不少見。
到今年,稅警都壓不住了,軍隊和特務組織進場屠殺,對石州的經濟造成的損失之大,難以估量。
現在,一切工作都由農會負責,行政也不需要他們管了,稅收也不用管了,收的稅雖然少了,但收上來的稅反正更多了。
張雙成直接解散了稅警部隊,解除了特監隊等一系列的特務組織,清理了一大批冗官,裁撤了石州将近一半多的官吏。
使得總督府的開支預算一下子降低了一半還多,政令變得通行,繁務減少。
張雙成在這段時間專門研究過林郡長的發家史,銳意向他學習,作風雷厲風行,使得石州局面迅速爲之一新。
但他的根基遠遠較上任總督爲淺,實際執政經驗不足,在帝國内沒有靠山,也使得他埋下了非常大的隐患。
好在軍隊裏的老兄弟還在支持他。
這也是他唯一的依仗。
林文将大部隊撤回了長山郡,将占據的大墩堡,平磐城,江口城一一交還,将所遺留的物資一一運回了長山郡。
送别了郁伯正等軍長,讓他們随西部地區的代表回去了他們原本的屬地。
解散了人類治安軍,兌現了所有軍功,一半的人選擇了要錢,一半的人選擇了升級。
由于人數太多,一個【楊枝甘露】隻有159秒,要接觸3秒左右才有比較好的效果。
林文在軍營裏摸了三天男人,等待他摸的男人還有茫茫多。
林文實在受不了了,元神也扛不住這樣消耗,隻好宣布洗髓丹有限,想用軍功升級的人需要排隊等待。
他們可以在長山郡内停留,等待叫号。
如果有不願意等的人,也可以選擇退錢。
大多數人都選擇了等待,他們多是在常年的軍旅生涯中導緻有一些隐疾纏身的,希望能用林郡長神奇的洗髓丹治療好傷病。
但林文把身上的老泥都搓幹淨了,皮都搓紅了,也滿足不了他們的需求。
這不是他惡意要整蠱别人,林文本來想用糖豆的,但他們不買賬。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團長徐朝功早就把這神奇的藥丸吃起來是什麽滋味說得明白了——
苦苦的,澀澀的,有一點泥沙在舌頭上彈跳的味道,有一點汗水的清鹹味道,吞入腹中時瞬間化爲一股熱氣左沖右突,身體舒暢無比,仿佛浸泡在熱水中一般。
這番描述早已随着徐朝功身體上的變化而深入人心。
無數人天天在夢中感受這味道,以此來作爲激勵他們作戰的動力。
徐朝功也時常在士氣低迷時重述那段精彩的過程,并時不時展露出他精壯的身體,強悍的體能。
連他們作戰沖鋒時喊的口号都是:
“爲了洗髓丹!”
“爲了苦澀鹹!”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懷着無比的美好幻想,終于抵達終點獲得夢想中的寶物時,卻發現是甜的。
那種夢想的崩塌感沒有人能接受,他們一緻認爲是林郡長拿假藥騙他們,差點就釀出了嘩變。
林文沒辦法,隻好用土給他做洗髓丹。
但不是從身上搓下來的老泥,沒有鹹味,也不被認爲是正品。
“我們要原味!”這是幾萬治安軍的狂呼。
林文是真遭不住了,隻能宣布延期。
等以後看有什麽新的法術,或新的運道出來,再回頭來解決這個問題。
人類治安軍中,大約有三分之一的人想要繼續在長山郡中生活。
但城市管理部收人标準也卡得很嚴,隻有大約十分之一的人進入了其中。
其餘的人隻好在長山郡内一面打工,一面等待洗髓丹的排号。
當長山郡的主力軍回到七川山脈軍營時,方大山、王正午等司令員安排舉行了悼念儀式。
這次石州之戰,前後總計有六千多名戰士永遠地長眠在了地下。
在林文的提議下,司令部在七川山脈中立了一塊很大的紀念碑,上書由林文提議寫下的:“爲人民而犧牲者永垂不朽”。
紀念碑後是所有犧牲者的姓名和所屬隊伍。
悼念儀式完成後,在夏潇湘的主持籌辦下,舉行了盛大的歡慶晚會,
夏潇湘是天生的後勤組織者和文藝青年,對氣氛和情緒的把握非常到位。
晚會開場時,她上台緻詞:“死者已矣,逝者如斯,生者當強,緬懷過去,負重前行。”
這簡練切合戰士心境的緻詞迎來了一陣經久不息的掌聲。
然後,早已準備好的氣球在天空中爆裂,在照徹天空的紅光中,在萬千彩花飄揚散落之下,嘹亮的軍歌響起,四萬人齊聲合唱,沖走了憂傷,激勵了鬥志。
當軍歌落下,人人心中都充滿了對未來的難言的激情。
随後,盛大的歡迎晚會開始了。
第一個節目就讓口哨聲經久不斷,一身盛裝的秦落霜和夏潇湘上台合唱由林文編著的《長山郡郊外的晚上》。
第二個節目是由何尚生、方大山和雲卿水演繹的由林文編著的經典舞台劇《美女和野獸》,也博得了大量掌聲。
隻不過可惜雲卿水戲霸的成份太重,舞台劇變得有點像《美女和她的寵物犬》。
第三個節目也是由林文搬運的《賣拐》。
經典的相聲戲劇極具表演性質,惹得山間回蕩的全是戰士們的哄笑聲。
第四個節目是林文親自上台表演的魔術,包括禦劍飛行,大變活人,手搓火球等項目。
視覺效果非常震撼,而且看不出任何破綻,讓人啧啧稱奇,大飽眼福。
……
節目的最後,所有戰士們都參與進來,他們大聲歌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空氣中飄蕩着濃烈宴會氣氛。
隻要聞上一聞,就如同十碗美酒下肚,醺然上頭。
晚會結束後,一切都回到了正軌。
在秦落霜的主持下,方大山、王正午對立功者進行了表彰,對重大立功者授銜,升職。
林文有軍權在手,校以下的軍銜可以直接授予,報由最高軍部複核就行了。
之後,方大山、王正午開始複盤整場戰役,對部隊的不足之處進行盤點改進,并同時開始重整部隊,更加合理和優化部隊的結構。
這個過程将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之後,長山郡的軍隊将變得更強。
雲卿水返回了上溪鎮,她有官方身份,不适合留在石州。
但民黨還留了不少人在那裏,以協助農會盡快轉入正軌。
三天之後,一切事畢,塵埃落定。
林文終于回到了财政處,開始盤點此役的收獲。
經過老謝反複核算,除去糧食之外,在支付了所有戰争開銷、撫恤金、遣散費之後,總計收入爲兩百七十餘億,還有一半左右的貴重物品沒來得及出售。
【橫斷萬古】拍賣會還在籌辦中。
糧食由于涉及到糧食之戰,就不那麽好算了。
賺得多,開銷也多。
在戰鬥最激烈之時,長山郡向外界購買了大量高價糧食,轉手就以四五分之一的底價賣出去了。
一天都是百萬噸級,直接虧損都是以十億計算的。
但是,糧食戰争打赢了。
納道的契單是以兩千元一噸的價格賣出去的,後來糧價降到一千二百元,長山郡又大量買進了糧食。
這一去一來,淨賺八百元。
蕭潇目前還有大約三千六百萬噸的中長期糧食契單沒有交割,光這部分純利就超過兩百億。
最關鍵的是,長山郡的糧食全是搶來的,幾乎可以說是無本純利。
納道當前的總資金量已經超過了一千一百億,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巨無霸集團的現金流量了。
這是林文從無數帝國集團身上硬刮下來的油水。
這麽大的利益,使得各家集團出現了巨額虧損,使得帝國内的金融吸血鬼和投機商死了一大片。
使得一位總督倒台,并壓死了無數的猴子猴孫。
但是,在林文看來,并不夠。
在原世界,你随手在超一線劃個圈子,裏面的房地産價值都不止這個數。
林文想要扳倒新舊三座大山,爲近千萬難民提供居所,就必須要小心翼翼使用這份資金。
稍有差池,那就隻是打了個水漂。
水漂打得再快,再遠,就算是打到對岸又如何?
那不過是自己渡過了苦海,到達了彼岸。
林文是要把河床升起,排幹苦水,使滄海變桑田,使天塹變坦途,讓所有人都走過去。
這樣,才能獲得無數的善緣。
他才能攜足夠多的善緣完美轉世。
才能在黃毛手下解救出大師姐。
才能讓那幫陷害他的家夥妻女勿慮。
才能橫掃漫天仙,打穿神鬼王。
——
随着暗戰的結束,帝國中最大的沖突也恢複了平靜。
帝國三大主流報紙,刊登了一篇文章《長山郡,帝國升起的驕陽》。
這片文章通篇介紹了長山郡取得的成就,挽救了無數難民的生命,庇護苦難的平民,懲戒貪婪的官僚,是帝國中風氣最好、平民生活最安甯的地區。
又盛贊了作爲郡長的林文,是如何的英明神武,高大帥氣,明察秋毫,厚德載物。
是如何的乾坤獨斷,以一己之力挽救了局面。
是扶大廈之将傾,挽狂瀾于既倒,是通天白玉柱,是架海紫金梁,是百萬年一出的神仙人物。
砰。
秦剛把報紙扔在了地上,一腳踩在了林文的大頭像上。
王子均低聲說:“統帥,這是皇派鼓吹大皇帝的檄文,通篇看似是在吹捧林文,實則在吹捧大皇帝制度的好處,幾乎就差明着說系天下于一人了,這應該是第一公主的手筆。”
秦剛聽到這番話,反而更加壓抑不住怒火了。
“下令。”
“第一顆核彈的試爆點,就選在長山郡。”
王子均一驚:“統帥,我們這不是太過了?帝國的反應難料啊!”
秦剛冷漠地說:“子均,終極武器在手,我們還怕什麽?這是威懾,也是警告,當我們用實際的戰績證明了它的威力,剩下的核彈,我們隻用架在發射架上,帝國就不敢輕舉妄動。”
冷汗從王子均額頭直流入脖頸,他第一次感到徹骨的涼。
“可是,統帥,我們可以選則空爆的,它的威力一樣能展現……”
秦剛微微搖頭:“子均,你的缺陷還是不懂人心,人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掉淚,你選擇空爆,盡管他們會害怕,但他們總有一絲心存僥幸的念想。你隻有用實際的戰績來震懾他們,他們才會丢掉幻想。”
雷向文也說道:“沒錯,作爲和帝國決裂的第一聲炮響,我認爲在長山郡最合适,這是得罪我們的下場。”
花費了很大代價才從長山郡手中贖回的軍長曹大瞞更是大聲喊道:“我誓死擁戴秦氏新王,誰敢不聽,我一刀剁了誰!”
秦剛露出一個冰水的微笑。
“王的誕生是需要鮮血澆灌的,就讓長山郡成爲王座下的第一個祭品吧。”
所有心腹将領齊聲歡呼。
“新王萬歲!”
——
最高會。
大長老望着帝國的棋盤沉默不語。
良久之後,一道新的命令下達了。
“釋放于忠賢。”
“釋放王伯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