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突發的争鬥,讓大家心情都很不爽。
父母和張醫生随後就一起開車回去了。本來思羽爸是打算到賓館吃晚,給張醫生接風的,但是思羽媽情緒不高,張醫生也嫌外面的東西不合胃口,所以還是回家吃。
思羽有點累了,一直斜靠在沙發上不想動,心事重重的,這一天連續發生的事,讓她積了一肚子的話,本來想等着沒别的人時就跟楊淩說,哪知道發生了這個事後,這許多的話,竟不知怎麽說起,看着楊淩還在若無其事的檢查了一遍後,關了電腦,不覺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才站起來,讓楊淩鎖好門,準備回家。
出來後,發現隔壁店已經關門了,而且那輛五菱宏光也不在了。這有些反常,因爲這對夫婦通常都很晚才關門。
倒是門口的花籃,還跟原來一樣擺着沒動過。
看來這次鬧騰,對他們的影響也不小。
鄰居們看到他們,全都低下頭,裝作沒看到。
兩人騎了電動車,往學校走去。
這時已經是華燈初上,思羽一路上心事重重的不說話,楊淩看她神色不對,也不支聲。
回到樓前,把車放好,楊淩正要往樓梯上走時,思羽才說:“楊淩,你肚子還沒餓吧,我不想馬上回家,我想讓你陪我在這校園裏走走。”
楊淩趕緊說不餓。
這是自從楊淩來到後,兩人第一次這麽悠閑的并排走在校道上,楊淩還是默契地放出了胳膊,思羽挽着他的胳膊,一路走着。
縣三中是縣城的次重點中學,校園建設投入較大,環境也非常不錯。
今天是周末,但對于重點高中的師生來說,周末并不是可以完全放松的日子,所以這個時間點,路燈和教室燈光都已經亮起了,球場上沒燈,但少數人還在打籃球或踢足球。
走了一陣,思羽才說:“你剛才沒被打到吧?”
“沒有。”
“他不是退伍軍人嗎?”
“嗯,有一點功底,隻是慢了一些。”
“你說他會報複嗎?”
“你擔心?”
“是啊,挺擔心的,唉,有點後悔跑去跟他們說這些了,我有時真想像你一樣,不計較這些,可是心裏老是不服,你是怎麽做得到不在乎的?”
“我沒把他們當回事,當然不在乎了。你太把他們當回事了。”
“可能是吧,我想跟你學,可是你,真的不在乎嗎,他們這麽說你。”
“說我是騙子?”
“你也知道的吧。”
“我又不傻。”
“那你是怎麽做到不在乎的?”
“我小的時候,其實很在乎。”
“是嗎?”
“是啊,那個時候,很多人說我是傻瓜,說我沒用,連我舅舅們,都這樣看,那時候,别人一個眼光,一聲冷笑,對我都是一種傷害,讓我非常痛苦和驚慌,我害怕我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是一個笨蛋。”
“原來你,也有過這個心态。”
說話間,來到了室外燈光球場,那裏兩邊都做有一些長凳,這時燈光球場上沒燈光,夜幕也漸漸拉下來,還有幾個學生在打半場球。
兩人坐到長凳上。
思羽問:“你後來是怎麽改變的?”
“後來我媽要我把那些人當成大号蟲子,說他們看不起我,笑話我,是因爲他們隻是小蟲子,沒有足夠的眼光,無法看清楚我,在乎他們,就等于在乎蟲子,但一個人會在乎蟲子嗎,顯然不會,連讨厭都不用讨厭,最多就覺得他們可憐。”
“可是說起來容易,做到就難了。”
“是,開始是沒做到,等我發現我确實像我媽說的那樣,我并不是笨蛋,而且有他們想都不敢想的本領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媽說的是對的,他們看不清楚我才會那樣,他們說我可憐,他們笑話我,是因爲根本不知道我,不了解我,所以後來,我再看到有人笑話我,嘲笑我的時候,我就真的覺得他們都是可憐蟲了。”
“好有道理,我要是能做到這樣就好了。”
“其實不難做到的,思羽,你想一下坐井觀天的故事,那些一輩子呆在井裏的青蛙,你覺得它們是可憐可笑呢還是可恨?我就覺得可笑又可憐,從來不會恨,不值得恨。”
思羽點點頭說:“你媽她,是不是挺愛你的?”
楊淩點了點頭。
“那你,想不想你媽?”
楊淩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思羽心頭一震,想起了尤阿姨的那些話,遲疑了一下才問:“難道你,你不愛你媽了嗎?”
“我愛她,但不提這個事情可以嗎?”
“爲什麽?你如果愛她,怎麽會不想她?”
楊淩苦笑一聲,歎了口氣,一會兒才說:“我怕我一想,心會更痛,痛到要崩出來。思羽,不是我不肯告訴你,是因爲,這裏面有一些秘密,我不能說。”楊淩說着,笑了一笑,笑得有點像哭。
思羽見他神色痛楚,說:“要不,我們到那邊去,這裏有點吵。”
“行。”
他們來到燈光球場的旁邊不遠的一塊草地上。
這塊草地,據說是校園情侶們的最愛。離着球場有距離,但是又不至于偏僻到讓人擔心。
兩人坐到草地上,看看四周,沒有别的人了。
坐下來後,氣氛開始有一點點不安和躁動。
思羽看看楊淩,楊淩也看看她,都知道要說話,但一時都不知道要說什麽。
低垂夜幕,思羽的心開始有一點點蕩漾。
她鼓足了勇氣,把他叫來,是因爲今天發生的種種告訴她,是時候,揭掉她和他之間的那塊薄紗了。不管怎麽樣,不能再拖下去了。
自己系上的結,自己來解開吧。
她想了想說:“楊淩,你知道嗎,欣姐準備結婚了。”
“知道。”
“你又知道了?”
“是,徐遠翔告訴我了。”
“你覺得怎麽樣?”
“挺好的。”
“我覺得不太好。”
“爲什麽?”
“我覺得欣姐有點虧。”
“怎麽會呢?姜欣也很愛他的呀。”
“愛歸愛,可是欣姐說,她愛上的是一個大傻瓜,大混蛋。連愛都沒有正式求過,就求婚了。她都沒好好談過戀愛,就要嫁人了。你說虧不虧?”
楊淩沉默了一下,說:“其實,徐遠翔心裏,早就在愛着了,愛了十幾年了,而且愛得很苦很苦。”
“可是他愛得苦又怎麽樣呢,愛不是應該甜的嗎,爲什麽要愛得這麽苦?知道爲什麽欣姐說他是大傻瓜,大混蛋嗎,他自己苦,卻讓欣姐也跟着一起苦,兩個人各苦各的,苦了那麽多年,如果他,不這樣自已苦,而是勇敢一點,坦誠一點,早一點把這份苦苦的愛告訴欣姐,跟欣姐一起認認真真的愛,那這十幾年的苦,不都可以變成甜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