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羽隻能在心頭歎息。
“可是我沒有想到,阿森突然說離開就離開了……”
“你也一樣沒想到他會離開?”
“沒想到,他一向是很聽話的人,他當着他爸的面立過誓的,他這個人,隻要答應了的事,甯可一條道走到黑也不會改變,很倔,所以我真的沒想到他會走。”
思羽苦笑,這一點,她已經領教過了。
“他一走,遺囑也失效了,小林和我,就是柏家自然的繼承人了,董事會由容家把持,容家的人覺得小林更年輕更好控制,于是就讓他做了董事長。”
“這時,你猜是他故意這麽做的,還是覺得,他可能被害了?”
“當時的情況下,唯一會害他的,可能就隻有尤琦了,但是尤琦是機關大院長大的孩子,嘴上說得兇,真正要做違法的事還是不敢的。
“所以,我猜想是他自己主動離開的。我這樣想,一定是這孩子看到容家舅舅們的樣子之後,不惜違抗他爸的話,也要用這種方式來挽回我們母子的尊嚴,隻是他自己,卻要受苦了。”
“那他現在不回去,不也可以這樣理解嗎,他一回去,又得遵照遺囑,那不前功盡棄了嗎?”
“不是這樣的,那一年,柏榮剛剛走了,柏氏集團一片混亂,容家的人想要混水摸魚,讓阿森來繼承,一旦處理不當,給容家的人蹦達起來,集團就完了,現在不再是這個局面了,小林已經完全把局面控制住了,容家那些不守本份的,也基本清理了,一個容發,成不了什麽氣候了,他可以回來了,而且他也确實回來了,卻沒有回家,沒有來見我。”
其實這件事也是思羽想要知道的,但此時卻隻能安慰說:“也許,還有一些無法解決的麻煩吧。”
尤阿姨苦笑一聲說:“可我覺得不是,原因可能隻有一個,他,不認我這個媽了。”
“阿姨,你不要這麽想。他不是那種沒有情義的人。”
尤阿姨苦澀地搖頭。
“阿姨,你應該了解他的。”
“可是,他不認我,也不能說沒情義。”
“怎麽不是,就算他不是你親生的,但你把他養育大,做了一個母親應該做的一切,于情于理,他都不應該不認你。”
“不是這樣,小劉,阿姨有一個,秘密,不是很好啓齒,但是,我必須跟你說,你是他愛着的人,可能隻有你,才能幫到我……”
她咬了咬嘴唇:“這是很屈辱的事,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對别人提起過,小劉,你是,第一個……”
“阿姨,如果是秘密,我不會告訴别人。”
“那,我就說了,真的,不要跟别的人說,誰都不能說。”
“我不會說的。”
“阿森,應該是,看到了一張鑒定書。他們答應不給他看的,結果給他看了……他們撒謊了。”這幾句話,尤阿姨說得非常吃力,仿佛用了全身力量,才能把話說出來一樣。
“什麽樣的鑒定書?”
“親子鑒定書。”尤阿姨話未說完,淚水成串成串地掉了下來,掩着口低泣着,沒有号陶大哭,但是其悲怮之情,仍然難以抑制。
思羽急忙說:“阿姨,别哭。”
尤阿姨擺一的擺手,指指外面,意思是,别大聲讓外面的人聽到。
其實這個套房的隔音是很好的,關緊了門後,這裏的聲音外面應該是聽不到的。
但是尤阿姨這個小動作,仍然讓劉思羽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
她輕聲說:“阿姨,誰的親子鑒定書。”
“小林的,上面說,經過鑒定,柏榮和柏崇林,沒有,血緣關系……”尤阿姨費勁地說,非常艱澀。
思羽悚然一驚,說道:“是,是假的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尤阿姨又哭起來。
思羽抱住尤阿姨,說道:“阿姨,你是說……”
“他們根據這個鑒定書,說我,出軌,說,兩個選擇,一,接受那份很不公平的遺囑,一切撇過,雙方保留面子,二,離婚,帶着小林,淨身出戶。我,選擇了第一個。”
“可你,不是這樣的人……”思羽猶豫了一下。
“我不是那樣的人,小劉,我真不是那樣的人。”
“那這份鑒定書,肯定是假的呀。”
“不知道,因爲,我……我……可能……真的……”
“真的?”
“我不知道怎麽說。”
“是不是真的,你都不清楚嗎?”
“我是真的不清楚,我是因爲一次應酬,但是我不确定。”
“能跟我說說嗎?”
“小林出生之前,我結婚之後,我讓柏榮賣掉了鎮上的一切,傾家蕩産的到縣效接了一個快倒閉的工廠……
“當時我是看好了那個市場,覺得隻要管理好了,就大有可爲,所以動員柏榮這麽做。
“柏榮最後,也是頂住所有壓力接下來了,可等我們的管理好不容易走上正軌後,卻發現局面非常狼狽,每個月都在舉債度日,完全看不到翻盤的希望。
“柏榮沒有埋怨我,但所有的跟他來的人,都在說喪氣話,都在埋怨他,我真怕他,哪一天受不了然後崩潰掉……”
她喝了一口水:“我才知道,那個時候,國内的商品經濟剛剛發展,成功并不是靠商業頭腦就能決定的,要靠一些非商業的因素,主要是人脈。
“可是柏榮一個退伍軍人,哪來的人脈,就隻能靠我了,我在機關大院長大,認識的人多。
“于是我四處奔走,到處求人,但是,尴尬的是,一個可以幫到柏榮的實權部門的主管,剛好是,以前追求過我卻被我拒絕了的人。”
思羽說:“所以他,利用職權……”
“也不是,一開始,都是很規矩的,他知道我的性格,從來不跟我提過什麽要求,隻是讓我跟随他去找人,走關系。
“在他的幫助下,我們慢慢有了一點起色,工廠不斷地恢複活力,我們也看到了翻盤的希望。”
思羽說:“那,他還是真的在幫忙?”
“可以這麽說,幫了很大的忙,不是這個人幫忙,我們可能能走不出來,在這個過程中,這個人可能利用跳舞啊,聊天啊這些,制造過一些身體接觸,碰到過一些,敏感的地方,引發過一些尴尬,但很難說他是有心還是無意,而且基本上也沒什麽過份的動作和行爲,還有,周圍的人,對這個人的評價,好像也是正面的,說他正派。
“所以,我也漸漸有些相信他,不再那麽防範他了。
“可是,有一次,他讓我去見一個大客戶,敬酒的人特别多,我放松了警惕,喝得有點多,喝得人事不省。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躺在賓館一個房間的床上,那個人就躺在我的旁邊,醉醺醺的正在呼呼大睡,手還搭在我的身上……”
思羽說:“那你的衣服……”
“衣服都好……可是……可是我當時穿的是裙子,特别容易被……”
“那,那個人的衣服……”
“我不知道……我不敢看,我那時,也隻有你們這個年紀,怕得很,跳下床直接就逃出去了,那時正是半夜,可是我……還是直接走開了……
“那時我整個腦袋都是空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
“那你一點什麽都沒感覺到是不是被侵犯了嗎?”劉思羽說出這話,好像很老練似的,其實她也隻是似懂非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