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去,初陽漏過紗窗,金色的晨光打在軟帳上。
帳子裏的女郎剛從睡夢中醒來,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了身。
奇怪,今日冉冉怎麽沒來叫她起床?
孟三娘頗有些納悶,掀開紗帳,穿鞋走下了床。
“冉冉?”
她打着哈欠,頂着睡亂的發型走出了房,打起了簾子,正和迎面而來的丫鬟撞上。
孟三娘臉色頗爲不悅,責怪道:“你怎麽做事的?怎麽今日裏這麽磨磨蹭蹭!”
冉冉皺起了眉,眼眶裏頓時盈滿了淚水,看起來頗爲委屈,
“小姐,奴婢的鞋子裏被放進了瓷片,起床就紮了腳,剛才纏着繃帶費了點時間。”
孟三娘頓時瞪大了眼。
鞋子裏被放進了瓷片?
“那和你住一屋的奴婢有沒有遇到這種事?”
冉冉搖了搖頭。
八成是有人故意陷害!
孟三娘冷笑一聲。
打狗還得看主人,也不知道是誰,敢那麽大膽敢動她的人。
“好了,不追究你的過錯,過來給我梳頭。”
冉冉隻得小心地挪步過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得眉頭都皺緊。
孟三娘也不催,隻是坐在梳妝鏡前,指尖一下又一下敲在了桌面上,陷入沉思。
“最近你可有惹什麽人?”
冉冉正在給她紮着辮子,聞言也隻是輕愣了一下,細想了半晌,搖搖頭。
“哼。”孟三娘攥緊了妝奁裏的金玉簪子。
不是沖冉冉來的,就是沖她。
估計是有人看自己不爽,直接将氣撒到了自己丫鬟的身上。
三娘嘴角翹起了一個弧度。
想必是不敢直接和自己正面杠上,才故意耍這些不正經的小手段。
“今日咱們要回京城了,這一路你且在馬車上坐着,不必多走動。”
冉冉握着梳子,感激地看了鏡子裏的主子一眼,福了福身,“謝小姐。”
待她梳妝完畢,走到安壽堂去拜見姚府老夫人時,那裏已經站滿了人。
都是姚府的大房二房,此刻他們全都圍在姚府老夫人的身前候着,隻等着給孟三娘這個小輩送行,順便叮囑她兩句。
今日冉冉遇上這種糟心事,來得晚,孟三娘也起得晚,趕到這裏時已經不早了,想必堂中的人已經等候已久。
别的小輩先不說,安壽堂裏可還有長輩!竟然都在等着孟三娘,真是失禮!
孟三娘走來時,大房二房裏的長輩都對她投來了責怪的目光,不滿這個遲到的小輩,埋怨她來晚了還累得一衆人都在等着她。
藏在人群中站立的孟淑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孟枝則擡頭,冷冷地凝視這個嫡姐。
被這些目光投擲,孟三娘饒是再厚的顔面,此刻也覺得面皮一辣,埋着頭快步前行,想甩開這些視線。
堂中央的姚府老夫人正坐立着,腳下還跪着一個小婢女在給她捶腿。
望見了外孫女前來,老夫人擡起了頭,眯起了眼,叫喚道:“三娘啊。”
語氣裏帶着輕微的責怪之意,但更多的都是縱容。
孟三娘連忙撲上前,半蹲着,挨着老夫人的膝頭,“姥姥,我昨天一想到要離開,就睡不着,很晚才睡去,所以今日起晚了。”
姚鴻雪抿唇,微微揚起一個弧度。
說謊倒是說得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