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子在晃。
孟敷抓過一角紗帳,摸着料子,感覺手中都是滑涼的觸感。
一隻修長的手伸了過來,将皺巴巴的帳子布料從孟敷手中揪出來,接着五指摸着孟敷的手背凸起的骨骼,穿過指縫,扣住她的手。
“喜歡這個料子?”
孟敷眯眼,懶散地拖長了聲音慢慢的“嗯”了一聲。
鴉青的發此時全部散落,鋪在床榻之上,雜亂的枕在孟敷的身下。
“趕明兒派人采買這布匹,做成衣裳,如何?”
指尖穿過發絲,将耳邊的頭發撩起,别在耳後,露出玉耳的玲珑輪廓。
孟敷眯了眯眼,感覺困意上湧,十分疲憊,腦袋一偏,枕在男人的胳膊肘上,歪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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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回來了?”
孟三娘坐在鏡子前,正由着侍女爲她梳妝畫眉。
銅鏡裏的少女穿着蜜桃色墜枝石榴花裙,杏眸蕩漾着水色,腮染淡紅,薄薄绯色氤氲,顧盼之間,滿是青春的靈動肆意,嬌俏的如枝頭的豆蔻。
“是的小姐,老太爺剛從京外趕回,今早才到府上。”
還在閨閣中的孟三娘皺了皺眉頭,嘟囔道:“爲什麽這一次去了那麽久,祖父不是說才七天就可以回來了嗎?這都多少天了?”
身後的丫鬟邊爲她帶上珠花,邊叽叽喳喳的道:“老太爺據說是經過村莊的時候中暑昏倒了,被當地人救回屋裏去,養了半個月才恢複身子,動身趕回京。”
中暑?!
孟三娘十分驚詫。
她以爲自己祖父的身子十分健朗,沒想到也是出了問題的。
“那成,我現在去看看他。”
孟三娘起了身,提着裙擺踏出門外,急急趕到大廳,正好見一位白頭老翁被衆人圍簇着,他的雙鬓已經白了大半,但是雙目依舊是炯炯有神,看起來挺有精神氣。
“祖父。”
孟三娘施施然走來,朝老太爺行了一禮。
孟老太爺一見她便笑開了眼,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旁邊的丞相那難看沉冷的臉色。
孟三娘很敏感的察覺到氣氛不對,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顧不得那麽多人在場,丞相直接問孟老太爺,肅容道:“爹,您說的是真的嗎?三娘的婚事當真被您定下來了?”
孟三娘還未對老太爺笑開,就突然聽到這樣的話,頓時大驚,
自己的婚事就這麽定下了?她怎麽自己都不知道?
孟老太爺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須,點頭笑道:“是。”
丞相頓時怒了,但是還得壓住自己的滿腔怒火,十分冷靜的說道:“您當真要将三娘這孩子許配給鄉野莽夫?”
孟三娘聽到消息險些昏厥。
鄉野莽夫?
她可是名門大族的嫡女!怎麽可以嫁給旮旯地裏的村夫!祖父他糊塗了嗎?!
遠遠站在一邊,像是背景一樣的庶女四小姐孟枝,則是唇畔勾勒出一絲上揚的弧度。
她一轉眼,正好和五妹妹幸災樂禍的眼神相撞。
二人具是心會,樂意看自己的嫡姐陷入泥濘之地。
孟老太爺顯然察覺到兒孫輩底下的暗流洶湧,不由得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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