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坊畢竟是青樓之地,煙火味很重,謝步娉是個姑娘家,當着她的面聊這個,總有點不太合禮數。
等瑜王反應過來時,身旁坐着的小姑娘已經快将腦袋埋在了胸口,雙眼緊緊的盯着繡鞋,不敢擡頭。
“天色已晚,不如皇兄與謝小姐留在宮中用膳?”孟敷适時提議,再次試圖轉移話題。
瑜王非常的不配合,展顔一笑,施施然的道:“皇侄日理萬機,我等就不叨唠了,還望下次能再找皇侄聊聊。”
孟敷:沒有下次,這次麻利的滾吧。
她面上不顯,雙眼泛起了笑意,梨渦淺淺的印在兩側,“那好,小福子,你派人送他們出宮吧。”
二人向孟敷起身向孟敷告退,随着引路的宮人步出庭外。
“陛下,咱要回去嗎?”
孟敷依舊端坐在石凳上,望着瑜王和謝步娉離去的身影,回頭給自己斟了點酒,輕輕抿了一口。
“不回,再坐會兒。”
紅爐煨酒,入喉回腸,身子稍微暖了一些。孟敷似是覺得酒有點烈,放下杯盞又倒了些果酒。
剛才瑜王的一番試探已經讓她十分的慌張,那種心中忌憚還未褪去,心悸之感萦繞着,讓她久久難平。
看來尋找真皇帝李令的事宜,不得不早點提上日程了。
孟敷嘴裏滿是果酒的香甜,醺的兩頰酡紅,她撐着腦袋,慢悠悠的想:
李令一事絕不能讓他人知道,否則孟敷與他都會有危險,她甚至連密探都不放心,擔心消息的洩露,看來此次,還是她親自去一趟揚州爲好。
可是朝中不能沒有皇帝主政,否則就是一盤散沙,日常的政務要怎麽處置?
孟敷想的頭都大了,隻覺得腦袋漲得有些痛,她難受得蹙起了眉頭,搖搖晃晃得站起。
“陛下。”小福子适時上前攙扶住她的手臂,“去哪裏?”
孟敷将身子靠在他的身上,有些氣虛的道:“華清宮,朕要洗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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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車寶馬出了宮城,緩緩向長街行駛,骨碌碌地碾過青石闆道,來到瑜王的府邸前。
瑜王率先下了馬車,候在門前,等着謝家長女從車上拾裙而下。
謝步娉剛剛撩開簾子探出頭來,就撞上了瑜王的目光,一瞬間像是小鹿撞進心頭,她心間一跳,下意識地埋下頭去。
“妹妹怎麽了,腿腳不方便嗎?”瑜王微微側頭,府門前挂着燈籠露出的彤光,傾斜在他的臉上,他的桃花目潋滟生輝。
“難道還要表哥像小時候那樣,把你抱下來不成?”
聞言,謝步娉羞惱得擡頭,嗔怪得看了他一眼,目中波光流轉的都是女兒家的羞态,“誰要你抱!我自己沒有手腳嗎?!”
她提裙踏下矮凳,也不理自己的表哥,自顧自的走向他的府邸。
被他這麽一調侃,謝步娉的心間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又是歡喜又是傷情。
歡喜的是表哥還是像小時一般跟自己親密,說話暧昧又欠打,真真挑撥她女兒家的心。
但傷情的卻是家族的決定,倘若聖意已決,她就得放棄心儀之人,赴向深宮。對家族的選擇,她分明是不悅的,甚至暗暗希望瑜王能爲了自己插手家族長輩的決議,可是,他沒有。
甚至.......
謝步娉眼裏微微泛起了漣漪,氤氲出薄薄的水汽。
甚至,這個混蛋還帶着她來見皇上,撮合他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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