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消片刻,孟三娘又強自打起精神,坐起了身,冷眉道:“讓威甯侯的世子前去。”
殺父之仇,殺兄之仇,讓他一起報了。
元熙三年,十一月廿一,
威甯侯世子沙場臨陣脫逃,亂賊宋彥風攻陷京都。
皇城外是一陣兵荒馬亂,各家都攜帶細軟,拖家帶口的逃難。
孟三娘一時急紅了眼,抓着小福子的袖子,吼道:“還有沒有辦法?丞相呢?丞相有沒有什麽法子?”
小福子期期艾艾,苦巴着一張臉,“陛下,丞相是主降派,他早就備好了行囊,準備逃了,如今能有什麽辦法?”
孟三娘怒極攻心,幾乎氣昏了過去。
“陛下!陛下!”小福子滿臉緊張的扶着她,轉頭面向殿外叫喚道,“來人呐!來人!”
平日裏一呼百應,如今卻是連個影都瞧不見。
哪來的人?
聽聞宋彥風一路如有神助,長槍直入逼到天子腳下,天下早已亂了套,宮裏的人都收拾細軟,急急逃去了。
“陛下,咱也走吧!”
小福子托住了孟三娘的身子,眉頭皺成八字,淚眼婆娑的道。
“走?”孟三娘推開他的手,扶住了桌案邊,站穩,“兵臨城下,宋彥風那厮早已候在外面,朕若是走,還能走去哪裏?”
小福子隻差沒以下犯上,敲她的腦門了。
“陛下!皇宮裏有密道,是先皇備下以留不時之用的!”
孟三娘眼裏閃過光,驚詫道:“還有密道?!”
她頓時欣喜如狂,抓着小福子的手臂往前推,“快!給我帶路!”
如今的她,已經連“朕”都不想自稱了。
小福子心裏緩緩的冒出一個“?”
這是皇上自個家,難道他連密道在哪個位置都不知道嗎?
性命要緊,小福子不想糾結太多,立即領命,上前帶路,順着青石小道,穿過禦花園,漸漸來到一個荒僻之地。
孟三娘跟着他走走停停,忽地覺得這路徑似乎十分的熟悉。
青苔地,竹子林,黛黴牆,碎瓦頂......
她驚詫的瞪大了眼睛,手一伸,拽住了小福子衣領,扯得他幾乎絆了一跤,“這不是白虹住的水香閣嗎?”
小福子扶住牆站穩,讷讷點頭,“是呀皇上,密道就在水香閣池水邊的灌叢掩映處。”
這麽重要的地方,她竟然讓白虹住了?!
孟三娘又是一頓慶幸。
好險自己已經賜死白虹,就算她發現了什麽,也該爛在肚子裏了。
宋彥風估計很快就會找到這裏,孟三娘不敢多磨蹭,拽着小福子就奔到前院,擡手推開了院門。
門扉“吱呀”一聲推開來。
孟三娘跨進院内。
刀光一片,雪影攢動,滿院都是沉默的披甲士兵。
孟三娘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凍結了,她僵持在原地,艱難的擡起頭,看着爲首那個眉如寒山的将軍。
視線一轉,就落在了他腳邊哭的梨花帶雨的蓉才人身上。
孟三娘眉眼頓時沉了下來,難道是這個女人将密道的消息洩露給了宋彥風,好取她性命?
蓉才人餘光瞥到明黃的袍子頓時一喜,剛到喉嚨的求救聲,在觸到孟三娘的眼睛後,蓦地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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