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孟敷看完奏折之後昏昏欲睡,按照往常一樣屏退宮人,隻留着小福子遠遠的守在床邊。
她收拾自己一陣就上榻安寝,剛一靠上軟枕,就有濃重的睡意襲來,一時之間竟然辨不清自己的方位,隻覺得滿腦都是昏昏沉沉。
白霧陣陣,遮蔽在眼前,糊着眼讓人難受。
孟敷眨眼,迷茫的瞪了好一會兒,才見眼前的霧逐漸稀薄,慢慢散去。
入耳的是一道尖利的女聲,
“什麽!宋彥風竟然求娶白虹?!”
孟敷随聲一看,而下方的龍椅之上坐着黃袍之人,長相就如穿書後在鏡中的她。
她此刻在無人的殿内瘋狂打砸,古董字畫,玉器金具,都淪爲被發洩怒火的對象。
孟敷此刻看着都心疼錢。
“她怎麽配?不過是一個庶女罷了!宋彥風好歹是将門世家,世代功勳,眼界竟然如此低!”
“三娘你現在身份不比從前,宋将軍一事已與你無關。”
殿外走來一人,宮裝衣尾長曳,姿态雍容,神情倨傲,隻是唇邊泛白,眼下青黑,病态頹然。
聞言,發瘋的小皇帝舉着花瓶的手一頓,終究還是放了下來,看着面前的老婦人,垂頭道:“姑姑。”
孟敷看着這個已經逝世的人出現在面前,頓時愕然。
夢中竟然出現了太後。
還有那個小皇帝,既然稱呼太後爲姑姑,八成就是原主孟三娘。
太後将她手中的花瓶拿下,放置在檀木桌上,回頭盯着孟三娘,細聲說:“如今你已不是孟家女兒,而是皇帝,所作所爲,都要慎重,否則會引人猜疑。”
孟三娘撇過頭,咬唇倔強,“姑姑,我真的很難受......”
太後歎了一口氣,執起孟三娘的手,好言相勸,“等尋回我兒,你便可回到孟家,到時候再讓我兒賜婚于你,便可了結你的心願,與宋将軍成婚了。”
聞言,孟三娘雙眼微閃,遲疑道:“當真?”
太後:“自然。”
“如若皇帝表哥找不回呢?”
話音墜地,太後臉色驟變,音量拔高,“不許!一定要尋回!”
孟三娘被她蓦地一喝,吓得身子微顫,就要将手從太後掌中抽回。
太後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後,自覺不對,當即握緊了孟三娘的手,讓她根本抽拿不出,孟三娘礙于太後的威嚴,也不敢再多動彈。
“三娘,眼下局勢很窘迫,你真的不能再任性了。”
太後的手撫上了孟三娘的臉頰,指尖抹去了她的淚痕,溫聲的道:“此前皇兒失蹤,淮安王趁機叛亂,朝臣都推舉瑜王攝政,暫代爲王。”
說着,她的表情慎重起來,“瑜王此人狼子野心,他若是攝政,這天下定是要被傾覆的。而我皇兒,就更沒有容身之所,不然,姑姑又怎會讓你來假扮皇兒,堵住朝臣之口?”
孟三娘的指尖動了動,緩緩收縮,蜷入掌中。
太後并未就此作罷,繼續道:“你定要小心行事,不要露了馬腳,教人看出纰漏。假扮皇帝一事兒,就連你父親,哀家都瞞着,他還以爲你已經溺水而亡。”
孟三娘聽到“父親”的字眼,隻是懶懶的掀起眼皮子,神情不動,複垂了下去。
她低垂着眼,悶聲道:“我明白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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