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一聲冷嗤,那聲音的主人沉沉的道:“不滿?不滿能讓他掌任要職?”
孟隐西驚詫的收扇,“啪”的一下打在手掌上,急忙起身,恭敬的道:“父親。”
丞相一身深紫朝服,迎面踏來,他銳利的視線轉到自家兒子身上,凝視一陣,終究還是低低一歎。
“隐西,有些東西你還不懂。”
孟隐西感覺莫名其妙,自家的爹哪哪都看他不順眼,他早已習慣,當下也隻是裝作低垂眉眼,恭順的道:
“請父親賜教。”
丞相撩袍在太師椅上坐下,順手端過茶盞,捏着茶蓋輕刮茶沫,擡眼看他。
“監察禦史位卑權重,雖是八品,但可以彈劾百官,尚筠得了聖上的支撐,也怕是有恃無恐。”
孟隐西瞪圓了一雙眼,“這麽說來,我們的計策......”
“失敗了。”丞相垂眼,淡淡啜了一口茶。
茶的熱氣袅袅升起,薄霧散在丞相的面容前,一時之間,竟然看不清他的細微神色。
他的心情并不好,沒了飲茶的雅趣,小啜片刻,便将茶盞擱置在桌案上,擡手無奈的揉着太陽穴。
“隻怕這些日子,我們沒個消停。”
丞相不愧在宦場多年,經驗豐富,他的預料果然成了真。
這段日子,丞相大人幾乎每天都是神情和緩的出府上朝,再黑着臉下朝回府,天天都被尚筠找不痛快。
尚筠上任監察禦史,盡職盡責,彈劾的折子條條在理,直擊痛點,齊刷刷漫天飛,如雪花一般,壓得丞相幾乎都喘不過氣。
尚筠考慮到丞相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并沒有直接将炮火對準他本人,隻是揪住丞相結幫的黨派,從他身邊人下手,一點點裁剪他的羽翼,削弱他的勢力。
即使丞相一黨想方設法賄賂皇帝身邊人,讓他們講盡尚筠的讒言,小皇帝也隻是掏掏耳朵,并不在意的“哦”了一聲,便不再有所動作,氣得丞相茶飯不思,難以安寝。
不甘心歸不甘心,丞相一黨的人最近倒是收斂了許多,沒有再和孟敷争權,到處打壓政敵的嚣張氣焰稍稍熄滅,朝廷近日安定些許。
孟敷看着眼下的情形,心情愉悅了很多,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近日彈劾的折子飛得勢頭太猛,風聲竟然傳到了老太後那裏。
太後她老人家本來就病在深宮,幾近歇菜,如今得到其弟的書信,知道她母族的人遭受自家兒子緻命性的打擊,竟給氣得回光返照,顫悠着手就要去見皇兒。
“陛下,可要前去慈甯宮一趟?”小福子看着孟敷僵硬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詢問。
孟敷聽了太醫的診斷,知道太後的命數将盡,不管如何,她既然是原主的母後,也得去送一程。
她點點頭,表情凝肅道:“備轎,去慈甯宮。”
俗話說母子連心,不知道她這麽前去見太後,會不會被太後發現自己的纰漏。
孟敷坐在禦辇上,不安的絞着自己的袖口,心中惴惴不安。
少說少錯,到時候見機行事,可别讓太後抓到錯處,發現自己是個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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