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莫怕。”他唇邊含着和煦的笑,還是如往常一般謙恭有禮,教人看不出他竟是謀反之徒,還關押了自己的祖母和父母。
孟敷伸手抵住了他靠近的身子,眼裏已經湧上了不耐,“有什麽事你直說便是,靠那麽近作甚?”
姚鴻雪低歎一聲,停住了腳步,從她手中将軟巾拿了過來,“我隻是想将你的頭發擦一擦罷了,三娘何必這樣防備我。”
孟敷嘴角微扯。
就你這副德行,不防你防誰?
他動作輕柔地用軟巾絞着孟敷的發,生怕弄疼了她。
孟敷覺得餓虎逼身,進退不得,倒也沒有掙紮,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任他擺弄自己可憐的頭發。
二人具是無言。
姚鴻雪動作很輕,擦拭着她發上的水珠,視線順着鴉黑的發絲,來到了面前女子的一側雪頸。
被燭光踱上,那裏浸着光,耀得他幾乎挪不開眼。
其實她剛沐浴完,中衣也是随意地穿在身上,松松垮垮,領口微凹,鎖骨線起伏不平,惹人注目。
姚鴻雪喉結緩緩下滑,手中卻是一空,手上的毛巾已經被她奪了過去。
孟敷臉色冷淡至極,捏着毛巾聲線極平的道:“不勞煩姚公子了,直接将外面的丫鬟叫過來就行。“
姚鴻雪歎了一聲,“三娘,你不信我。“
孟敷嘴角噙着譏諷的笑,冷冷看他,“你要我如何信你?能做出毒殺、關押親人的事情,你難道不是無恥之輩?“
“親人?”姚鴻雪反複嚼了這二字,輕輕一笑,“三娘,你錯了,他們不是我的親人。”
孟敷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姚鴻雪繼續溫和地笑着,低聲緩緩道:“我是姚府的養子,跟他們可是沒有半點血親關系。”
孟敷瞪大了眼。
養子?!
被姥姥疼愛重視的人,怎麽會是區區一個養子?
姚鴻雪望着她,眼神落寞,徐徐解釋:“姚大夫人多年未有子嗣,且她母家勢微即将傾頹,老夫人早就動了休了她的主意。”
孟敷凝神聽着他講。
她記得大太太的母家是在十多年前就被抄了,家眷都流放出去,因爲大太太已經出嫁了,才逃過了一劫,但也因爲這個緣故,老夫人因門第而看不慣她這個兒媳。
“所幸,她最後還是懷了孕,誕下了一個兒子,卻是殘疾。”姚鴻雪嘴角的笑意味不明,似乎是譏諷,又是感慨,“天無絕人之路,正巧她曾經的心腹丫鬟嫁人後也誕下來了一個孩子,很健康,她将這個孩子留了下來,将心腹遠遠送走。”
孟敷抿緊唇,沒有說話。
很明顯,姚鴻雪就是那個丫鬟的孩子。
“我的親生母親曾經找上過門來,想看看她的孩子。”姚鴻雪湊上前,卷起孟敷一縷發,在鼻尖輕嗅,閉了閉眼,“但是大太太怕事情敗露,将她活活打死,扔了出去。正巧那日碰上我回府,她咽氣前爬行到我的腳邊,告知了真相。”
“我也不願意信的,三娘。”姚鴻雪放開了那縷發,淡淡的笑,“我本前途光明,又何必需要認祖歸宗,隻要能在姚府繼續當公子,又何必管親母是誰。”
孟敷看着他,冷不定的道了一句,“可是,大舅母最後還是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