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縣衙，大牢入口。
兩名捕快面無表情地立着，腰裏挎着長刀，手按在刀柄上，對于從縣衙大牢入口前走過的每個人，都是虎視眈眈。
溫懷仁帶着溫成才來見溫老大，并沒有傻乎乎地往大牢這邊來，沒有人在前面引薦，想要進大牢看人，那需要打點的人，需要花的錢，可就太多了。
是以，溫懷仁找上了王鐵。
王鐵如今可是縣太爺跟前的紅人，畢竟在石坪村命案發生後沒多久，就把這潛逃的兇徒抓了回來。
至于抓人的過程是怎樣的，楊範雖然是清官，也不可能去太過關注。
畢竟，下面的人辦事，用了什麽手段，其中有什麽波折，他不可能事無巨細地過問，那樣的話，他這個縣太爺就算是一天有二十四個時辰，也是不夠用的。
“溫老爺子，您這是要見溫老大？”
王鐵一看到溫懷仁出現，就猜到了對方的來意。
溫懷仁頓時一臉的苦澀，道：“王捕頭，我知道，老大不是個東西，但他到底是我兒子，是成才的爹。如今他要被砍頭了，我總是要來見見的！”
“行吧！”
王鐵可是從三橋鎮升上來的，又因爲溫老三的關系，他也不好把事情弄得太難堪。
事實上，王鐵因爲高升了的緣故，還不知道溫老三不是溫懷仁親生這事兒，如果知道，今兒看到溫懷仁，他肯定又是另一副面孔。
隻能說，在這件事情上，溫懷仁算是走了大運。
畢竟有前輩先人早就說過，塞翁得馬，嫣之非禍？
不過，即便是王鐵出面帶着溫懷仁和溫成才去大牢，該給的孝敬也是要給的，畢竟，這是人情，總不能因爲王鐵帶路就不給。
不然的話，王鐵在縣衙也是不好做人的。
隻是因爲溫懷仁沒想再來，也沒想幫溫老大打點，所以，他給錢是真的摳門。
王鐵在旁邊瞧着，都有些後悔自己幹嘛要帶人過來。
“哥幾個，對不住啊，回頭，我請客，什錦記，都要來啊！”
王鐵隻能在溫懷仁跟溫成才去見溫老大的時候，跟大牢的牢頭和捕快們打招呼，用自己的錢來彌補一下。
“王頭兒，這爺孫倆咋回事啊？”
有跟王鐵交好的捕快就很納悶，王鐵咋會帶着這麽不懂事的人來？
“兒子奸、殺人命，秋後問斬，這是來送行的！”
王鐵撇了撇嘴，“多的我不說，你們也懂。”
聽王鐵這麽一說，牢頭和捕快們自然也就明白了。這是看着大兒子沒戲了，所以，也就懶得費心打點。
“王頭兒，這不對啊，既然這爺孫倆這麽摳門，按理說，他們都沒有必要來這一趟啊！”
有聰明伶俐的人就想到了這一茬兒。
王鐵瞬間瞪眼，道：“對啊，這人都不打算管兒子了，來幹啥？這是，有事兒啊！”
“走，聽聽去！”
一群人，頓時悄咩咩地摸了過去。
……
溫老大的牢房裏。
溫懷仁見到了這個大兒子，看到人的那一刻，溫懷仁都差點兒沒有能認出來。
如今的溫老大，要多慘有多慘。
本就是犯了死刑的人，家裏又不曾來打點，這日子自然煎熬，再加上他犯的事情，又是萬惡之首，在這大牢裏，自然得到了特别的關照。
溫老大瞧見溫懷仁出現，那已經沒了光彩的眼珠子倒是慢慢多了些光亮。
然後，溫老大嗷地一聲慘嚎，就沖着溫懷仁撲了過去。
“爹，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爹，你爲什麽害我？”
溫老大還沒靠近溫懷仁，卻被溫成才給攔了下來。
“爹，你不是最疼我麽？”
“你爲什麽害我？你爲什麽害我？”
溫成才死死地扼住了溫老大的脖子，狀若瘋癫。
若是平時，幾個溫成才也不夠一個溫老大收拾的，畢竟溫成才隻是一個文弱書生，而且年齡也小。
但現在的溫老大被折磨的很慘，更是每天隻吃一頓飯，哪兒還有什麽力氣？
溫懷仁一見大兒子要被大孫子掐死了，趕忙上前幫手，才算是把溫老大救了下來。
“爹，成才瘋了！”
“他要殺我！”
“爹，你救救我！”
啪！
溫懷仁直接一巴掌抽在溫老大的臉上。
“成才是瘋了，真瘋了！”
“你害得他都不能科舉，他當時就瘋了！”
“啊？！”
溫老大瞬間傻眼。
但很快，他就笑了，哈哈大笑，道：“該，活該！”
“報應，報應啊！”
“老大，你給我冷靜點兒！”
溫懷仁拎住溫老大的衣領，“你告訴我，你把老三跟誰家的孩子換了？”
“如果是好人家，說不定，還能幫上點兒忙！”
“甚至于你的事情，也是有可能有緩和！”
爲了讓大兒子說出真相，溫懷仁也是不怕睜眼說瞎話。
就溫老大犯的事情，若是還能緩和，那麽，這大胤朝的官府早就是爛到了根裏。
可事實卻是，大胤朝的官府吏治還是很清明的。
即便是溫老大這樣的死刑犯，都得經過刑部堪合，确認無誤，才會簽發死刑令，也才會等到秋後問斬。
不然的話，若是按照楊範的本意，這種人渣，就該斬立決！
“爹，真的嗎？”
“我，我真的還有救？”
“有可能！”
“隻是，我們得先知道你三弟到底是被你送去了誰家？”
“我，我也不知道！”
溫老大苦笑着開口，“娘一直都不喜歡三弟，我看不過去，那天就抱着三弟出門，在鎮子上遇到了一個婆子，我看她穿得富貴，又看到她抱着的小娃娃跟三弟長得有些像，就趁着她去方便的時候，把兩人換了！”
“後來，我看她上了一輛馬車，馬車上有個牛字。”
“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好了，這事兒，我會趕緊去查，要是能趕得及，要是老天爺保佑，你一定能得救的！”
溫懷仁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心滿意足地走了。
連跟他一起來的溫成才，都被他給忘了。
剛才爲了從溫成才的手裏救下溫老大，溫懷仁可是直接把這大孫子給打暈了的。
而在溫懷仁走後，溫老大忽然面露兇相：“老東西，真當我傻啊？想找回你親兒子享福，你找到死吧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