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了岚切、披上了爐火鬥篷的亞索跳過了飓風劍豪,直接成爲了火化劍豪——每次旋風烈斬斬出的時候,爐火鬥篷都會爆發出一陣驚人的火焰。
結果就是……被飓風卷起來的人會在半空中被火焰引燃,原地火化、骨灰升天。
亞索真是沒想到,居然還會有這樣奇妙的搭配,再加上唢呐,簡直就是喪事一條龍。
奧恩可以啊!
一曲終了,亞索看着漫天散落的灰燼,最終默默收起了唢呐。
……………………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卡薩丁人都傻了。
這都是什麽啊?
三劍之後,除了後面沙丘上有幾個瑟瑟發抖的炮手之外,整個沙盜團都被清空了。
而剩下的這些幸存者……也完全傻掉了。
在這些人的身上,厚厚的一層都是曾經同伴身體化作的灰燼。
這一幕對心理的沖擊力是驚人的。
恕瑞瑪是一個講究殡葬文化的國度,達官貴人會爲自己修建氣勢宏大的陵墓,而販夫走卒也會将最喜歡的東西一起帶到墳墓之中。
這種在恕瑞瑪帝國強盛之時出現的文化并未随着帝國的衰落而衰落,反而愈演愈烈——失去了帝國、失去了榮光、失去了方向的恕瑞瑪人開始憧憬着死後的未來,這反而讓他們在殡葬方面更加投入。
就算盜墓風波日漸興盛、來自皮爾特沃夫的探險者們用各種各樣奇妙的海克斯裝置對恕瑞瑪的陵墓展開了“牟利性考古”,仍然沒有阻止恕瑞瑪人對殡葬業的熱誠。
要知道,就算是窮兇極惡的沙盜,在死亡之後都會被同夥下葬、他們最珍視的寶貝也會被一起埋進去,誰要趁機上下其手,那就隻會引起衆怒!
在這種情況下,火葬、揚骨灰那是最頂級的懲罰了。
而亞索這一套下來那簡直是說不出的行雲流水,尤其是那一曲如點睛之筆般的唢呐,雖然恕瑞瑪人沒見過這種樂器,但音樂無國界,任誰一耳朵上去,都能聽明白其中那送葬的意味。
這可比酷刑可怕多了。
當斯卡拉什終于來到沙丘前、卡薩丁下來做翻譯、亞索開始詢問沙盜團事宜的時候,這幾個炮手簡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生怕自己的骨灰也漫天飛舞。
從這幾個家夥的手裏,亞索終于确定這隻是一次單純的見财起意,對方的目标時這頭巨大的斯卡拉什。
那就好。
然後,就在亞索思考着怎麽處理這幾個俘虜的時候,這些炮手戰戰兢兢的來到了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卡薩丁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就開始聲淚俱下——而卡薩丁在聽完之後,轉而和亞索翻譯了一下他們的話。
“這些沙盜自知‘罪孽深重’,願意引頸自戕。”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卡薩丁歎了口氣,“他們隻希望你能爲他們保留全屍,将他們的屍體和遺物一起,永遠的留在沙丘之中。”
亞索聞言愣了一下,随即終于點了點頭。
蒼涼的沙丘又多了數朵殷紅,風卷塵沙起,将沙漠風暴沙盜團最後的幾個成員埋葬在了這裏——因爲這是火拼之後的第一筆生意,整個沙盜團傾巢而出,現在也死了個幹淨。
看了一眼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沙丘,亞索輕巧的回到了斯卡拉什腹部下方的吊籃之中,點燃一爐熏香之後,默默閉上了雙眼。
……………………
沙盜的劫掠是這次大塞沙漠之旅唯一的插曲了。
有卡薩丁這個老向導、有隻承載四個人的斯卡拉什,在充分的物質條件下,這一趟沙漠之旅并不算太難熬。
頂多白天熱了點、夜晚冷了點、缺水有風髒了點。
在祖瑞塔古城稍微補給了一番之後,巨大的斯卡拉什載着四個人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終于穿過了大塞沙漠。
在卡薩丁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了可哈利河的第三個岔口——當一條奔流和大河咆哮着出現在了視野邊緣時,就算一直面無表情的銳雯都露出了一種釋然。
“這就是可哈利河了。”站起身來的卡薩丁遙指遠處的大河,“這裏曾是恕瑞瑪文明的發源地,從巨神峰上融化的雪水自西而來,向東而去,形成了恕瑞瑪唯一的河。”
“唯一的河?”
“沒錯。”卡薩丁點了點頭,“在恕瑞瑪,隻有可哈利河能夠被稱爲河,其他的水域都被命名爲江——雷克江、法拉傑江、可哈利江、賽爾穆哈拉江都是可哈利河的支流。”
“這樣啊。”亞索也站起身來,手搭涼棚看向了遠處灰蒙蒙的可哈利河,“這就是恕瑞瑪語裏江與河的區别?”
“是的。”卡薩丁再次點頭,“而且,可哈利河也是巨神峰流下的唯一水流,在那些拉闊爾人眼裏,這就是聖河。”
亞索不再說話,而是微微眯起眼睛,仔細的看着遠處那條蜿蜒在沙漠之中的可哈利河——對于恕瑞瑪來說,這條自西向東貫穿了整個恕瑞瑪大陸、最後在庫莽古叢林形成大量三角洲、最後彙入守望之海的大河應該是真正的母親河吧?
在帝國崩潰、綠洲衰敗之後,這條可哈利河恐怕就是生活在内陸的恕瑞瑪人唯一的水源和希望了,咆哮的河水滋養了一條狹長的沿河綠洲帶,聽卡薩丁提過,這裏雖然動亂,卻至少維持了無數人的生存。
不知道爲什麽,亞索想起了自己的小徒弟,那個總是滿臉微笑的小麻雀。
這一刻,亞索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時光。
可哈利河本身是沒有情感的——但它卻在數千年一如既往的流淌中,見證了整個恕瑞瑪帝國的興衰。
蒙昧文明時代,恕瑞瑪的先民曾經在這河畔飲水定居。
光榮帝國時代,飛升者的戰士曾經在這河中沐浴榮光。
暗裔戰争時代,戰争的幸存者曾經在這河裏掩藏蹤迹。
國家衰敗時代,被解放的奴隸曾經在這河邊懷念皇帝。
時至今日,古老的恕瑞瑪帝國早已分崩離析,仿佛已經散盡了所有的輝煌。
而唯一不變的,是可哈利河的水流湍急。
也是恕瑞瑪人對這可哈利河的世代相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