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能夠找到一個落單的行商,燼可是花了很大功夫的——上次的放火燒山玩的有點大,以至于無極劍派那群白癡加大了巡邏,這使得燼幾次三番半途而退。
沒辦法,現在的燼還沒有獨自一人面對大量無極劍客的能力,那些劍客雖然腦子比較蠢,但至少認死理,隻要燼在他們的面前露面,恐怕接下來就很難擺脫了。
如果放在一個其他的時間,燼并不介意愉快的準備一出不一樣的劇目陪着他們玩玩,但現在的燼滿心都是那幅《綻春印象》,他感覺到藝術正在自己的血管中沸騰,作爲一個真正的藝術家,他一刻都不願意耽誤,隻想着代号自己的畫筆,找到洛大師,盡情的綻放!
事情總有輕重緩急,劇目也有主線和支線,燼很能分清這之間的區别。
爲了主線而忽略掉部分支線,這也是舞台劇的精妙所在。
作爲一個不怎麽喜歡單純利用暴力的人,燼會在不得不使用純粹暴力的時候進行忏悔,這種忏悔無關對錯,隻是因爲純粹的暴力“毫無美感”而已。
現在,在見到了這個行商之後,燼選擇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表示自己即将開始這一段匆忙的支線劇情。
然而,當他擡起頭的時候,看見的卻是一張完全不像是商人的臉龐,以及一抹難以遏制的狂笑。
“你好啊,金魔。”亞索說出了一句劇本之外的台詞,“終于抓住你了……這真是讓我好等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燼一時間竟有了一些手足無措的感覺,這就好像是幕布拉開之後,導演卻愕然的發現舞台上的成員沒有按照自己的計劃念出台詞,而是轉過頭開始抗訴劇團不發薪水一樣。
演出事故!
作爲導演——或者說自認爲是導演——燼試圖控制局面,但下一刻他卻意識到,這隻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支線劇情,他并沒有爲了這段劇情做足夠多的準備。
也就是說,他似乎隻能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和自己手上的鐵杖、腰間的飛刀來面對敵人了。
突然的變故讓燼迅速的從藝術家的狂熱狀态之中冷靜了下來,他再沒有了任何一絲一毫頂級藝術家的膨脹,轉而開始以最謹慎的态度面對自己當前的挑戰。
也許……自己也可以試試做演員的滋味?
幾乎隻是一瞬間,燼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态,他面帶微笑的擡起頭,看向了自己對面的亞索。
“這位先生。”幾乎一模一樣的微笑出現在了燼的嘴角,仿佛落入陷阱的人不是自己一樣,“我可不知道什麽是金魔——我隻知道,現在是我的舞台。”
“精彩的對答。”亞索點了點頭,“死不承認也算是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雖然你是個變态,但至少不是個傻子。”
語氣裏濃郁的諷刺味讓燼忍不住還是皺起了眉頭——亞索在察覺到了燼的沉着之後,已經換上了久違的【疾風小天才】,這種頭銜在嘲諷敵人的時候有着出乎意料的作用。
“看來,這位先生一定要維持這種無謂的誤會了。”燼忍着心裏的厭煩,一雙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自己面前的這個鋒芒畢露的家夥,“那麽……說出你的目的好了。”
可惜,亞索這次沒有回答。
下一刻,清晨的小路上,清風徐來。
薄霧在風中消散,亞索的身形也随着這陣清風消失不見了。
不好!
燼已經在盡力的盯着亞索了,但他萬萬沒想到,這種情況下,亞索還是能夠在一瞬間就跑到自己的視野之外!
“是速度太快?還是風迷了我的眼?”
幾乎是在念頭出現的同時,燼就本能的立起了自己精心準備的鐵杖,既然敵人已經消失不見,那接下來防禦就是必然的選擇。
“铮——”
金鐵交加,鐵杖上傳來可怕的震顫,讓燼右手的虎口直接開裂,雖然他下意識的做出了正确的選擇,卻低估了亞索的力量。
“材料不錯。”當燼的身形倒飛出去的時候,亞索煞有介事的做出了點評,“遠遠好過你的藝術品位——金魔先生,如果你不選擇做一個殺人狂,而是去做一個鍛造師的話,或許會更有前途。”
當然,在說話的同時,亞索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他雙腳在地上一點,下一刻整個人的身形就随風而起,跟上了被擊飛出去的燼,幹淨利落的連上了下一擊。
這次不再是勢大力沉的橫斬,而是腰間斷劍在方寸之間的直戳。
“嗤——”
燼右側的肋部被劃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作爲一個擅長解剖學的殺人狂,燼很清楚這種傷勢對自己而言意味着什麽。
“右手無法繼續使用鐵杖了,有點糟糕。”
随着這個念頭的出現,燼整個人也重重地跌在了路邊的草叢之中,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似乎想要依靠着清晨還有些冰冷濕潤的空氣來減少自己的疼痛。
“疼嗎?”雖然是問句,但亞索還是說得咬牙切齒,“那些死在你手裏的無辜之人比這可疼多了!”
“……那真遺憾。”雖然鑽心的疼痛讓燼有點不好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再次開口的時候,他的語調卻平靜的一如既往,“可惜他們不懂藝術,否則在清楚自己是爲藝術而現身的情況下,他們可不會有任何的痛苦。”
就像是亞索在嘲諷和激怒燼一樣,燼也在試圖嘲諷和激怒亞索,第一回合的交手讓他清晰的認識到,自己不是面前這個家夥的對手,這家夥可不是老實巴交的商人,而是一個真正的劍客。
想要逃出生天或者反敗爲勝,激怒他是最好的辦法!
“這麽說的話,你還是個藝術家?”如燼所期盼的那樣,亞索終究是與他搭話了,“一個以殺戮爲藝術的、臭名昭著的‘藝術家’?”
“殺戮隻是形式,名聲也隻代表一時。”燼向後蹭了蹭,讓自己靠在一塊生滿了苔藓的石頭上,微微揚起了臉龐,“而藝術……是永恒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