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畢,接下來自然是伊凡公爵的保留節目。
他搓了搓手,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褪去寬松的衣物,露出精赤健壯的上半身。
雖然注重享受,但他也沒忽略健康的重要,每次蘇醒時都堅持利用儀器設備來輔助塑造身體。這并不是什麽麻煩事,他隻需要在睡覺時舒舒服服躺在儀器上,自然就能在睡夢中利用微電流的刺激,精準鍛煉到每一絲肌肉纖維。
所以此時他這身材看起來還算标準。
伊凡招了招手,示意巫女們靠過來。
巫女們戰戰兢兢地往前走來,但她們才剛踏出一步,伊凡面色一變,肅然道:“我看過你們統治巫星時的祭典,你們在主持祭典時,是讓别人匍匐跪着爬過獻祭池,然後來舔舐你們的腳指以表示對伱們的虔誠。所以,你們也要這樣。”
巫女們對此并不意外,隻順從地趴了下去。
伊凡:“你們隻是最低位的男爵而我是天選公爵,難道你們認爲自己和我一樣?”
巫女們聞言,又趴得更地了,下巴也觸及到地面上,隻勉強昂起頭,看向前方這男子。
伊凡公爵滿意地點點頭,再微微動了動手指。
巫女們發現自己與對方的距離正在拉遠。
這是因爲地面在移動。
約莫三十餘秒後,巫女們與伊凡之間的距離達到了五十米,不多不少,剛剛好。
随後,地面上開始出現如同草叢一般的密密麻麻的小型刮刀。
這些刀并不長,隻有五厘米,但表面寒光閃爍,滿是倒刺。
毫無疑問,從這裏爬過去必定會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伊凡再擡起手,伸出三根手指,“三分鍾。誰能在三分鍾之内保持現在的匍匐姿勢爬到我的面前,誰就能活着。第一個到我面前的人可以成爲子爵。随後到我面前的,可以成爲世襲子爵。沒能按時抵達的人,會被處以極刑。從現在開始計時。”
……
看着眼前鮮血淋漓的場景,伊凡·羅曼諾夫渾身打了個激靈,然後發出了一聲痛快的呻吟。
他回憶起幾分鍾前那名巫女滿含憤怒的指責。
這強忍痛楚扛着一身血污,卻又使盡渾身解數來讨好他的女子在絕望之際怒指着他,說他食言而肥,是可恥的騙子。
他隻得意地笑,反問對方,“當初你們也曾向自己的信徒承諾過,會庇佑他們。但最終那些人卻被你們棄之如敝履。現在我隻是也讓你們感受一下這種滋味而已,如何?”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的個人怪癖随着對方慢慢沒了聲息而得到了最大的滿足。
伊凡·羅曼諾夫看了看時間,微微點頭,差不多又到該冷凍沉眠的時候了。
他轉過身,回到房中,靜靜躺下。
在按下冷凍沉眠的啓動開關之前,他臉上挂着一抹滿懷期待的笑意,并時不時嘿嘿連聲。
那是因爲他在腦海中盤算起時間來。
距離冷血元帥克隆計劃結束的時間已經隻有幾十年了。
自己長久以來未能達成的夙念也終于即将得到滿足。
雖然以伊凡·羅曼諾夫如今的地位,區區侯爵女人其實也算不得什麽。但鎮疆侯靳詩卻又不一樣。她之所以隻是個侯爵,并非她的能力與戰功不夠,僅僅是因爲她來自淪陷區,始終得不到最高程度的信任。不然的話,再累加上三域戰争中的功勞,靳詩早已成爲公爵。
所以,伊凡才這般期待。
他開始産生幻想,身子也開始篩糠一般哆嗦起來。
但他很快收斂心神,決定趕緊沉眠。
還是得多留點壽命到時候才能舒舒服服地炮制靳詩。
得盡興。
咔哒。
伊凡按下了啓動冷凍沉眠的開關,然後閉上了眼睛,等着冷凍液從身邊的微孔中滲透出來。
但他等了約莫幾十秒,并沒有任何事發生,冷凍倉裏的溫度非但沒有降下去,甚至還在慢慢變熱。
他不信邪,又連按了數次開關。
咔哒咔哒連聲直響。
但冷凍倉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咚咚咚。
他的耳中響起敲門聲。
他疑惑地睜開眼,心想着奇了怪了。
自己這冷凍室戒備森嚴,外面的安保級别堪比皇族,并且那些安保人員都了解自己的性子,不可能吃飽了撐着來打擾自己的冷凍沉眠。
難道是出什麽大事了?
又或者是靳詩那邊提前收工了?
帶着些許疑惑與莫名其妙地期待,伊凡打開沉眠冷凍倉,坐直身子,然後打開冷凍室門。
門外站着個陌生青年。
這青年一頭幹淨清爽的短發,目光深邃,身姿挺拔,臉上還挂着股淡淡的微笑。
伊凡公爵微微一愣,心頭湧起一股很奇怪的念頭。這年輕人是誰,爲什麽在與他對視時,我竟反而覺得低了一頭,這莫名其妙的壓迫感是怎麽回事。
“你什麽人?誰讓你來的?你爲什麽沒穿安保制服?”
伊凡公爵連珠炮一般問出一籮筐問題。
任重聳聳肩,“我高看你了。在我的想象中,作爲和我一樣的正牌帝國天選者,曾經的帝國情報總署中的實權高層之一,你應該是很有高人氣度,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該很有上位者的姿态。見到了我這張陌生的面孔,第一時間該做的是立刻嘗試用言語穩住我,然後立刻通過腕表拉響警報,通知安保人員。但這些你都沒有做,你現在這般作态,實在讓人失望。你依然很普通,甚至普通到有些平庸,可你就是能坐在公爵的座位上耀武揚威,給無數人帶來困擾。”
在任重說破天選者的身份後,伊凡終于找到了這張臉上的熟悉之處,猜到了任重的身份。
當年任重還是赤鋒伯時,伊凡早已因爲賽娜·羅曼諾夫的緣故注意到了這名與靳詩走得很近的新銳貴族,并極爲忌憚。
隻是到如今時間過去了太多年,任重與他的赤鋒族也消失了太久。在帝國中,雖然還有不少人認爲赤鋒侯作爲天選者不可能輕易死去,一定是在執行什麽隐秘行動,隻不過帝國高層選擇了保密而已。
但卻又有另一批真正身居高位的人知道,赤鋒軍團的确是離奇失蹤了。
溫樂公爵正是将黑色U盤交給賽娜·羅曼諾夫的人。他知道赤鋒軍團的消失的“真相”。
他是真堅定地認爲任重早已死去,所以也早已從腦海中将這人給删除了。
任重依然是一幅盡在掌握的樣子,再道:“看,你終于知道了我是誰。可你接下來的反應也依然如此普通。在我的提醒後,你終于想起嘗試利用腕表拉響警報。可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既然會以如此突然的姿态出現在你面前,并且在你面前自陳身份,自然就不可能沒有準備。你也本來就該意識到,現在拉響警報已經毫無意義了。”
說完,任重終于猛然擡起右手,掐住了伊凡的脖頸,将他舉起,然後往裏走去,并用左手帶上了房門。
在普通人裏,伊凡·羅曼諾夫還算強壯,但與任重這當之無愧的人類第一戰士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在脖子被人拿捏住的瞬間,伊凡·羅曼諾夫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他隻覺得渾身上下軟綿綿的,就連動一下手指頭都難。
任重将伊凡随手扔到地上,然後從旁邊抽來一張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卻也不急着說話,隻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伊凡。
伊凡内心惴惴不安,正瘋狂地猜測揣度着任重的來意,試圖找到活下去的法門。
如果能搞明白任重最想達成的目的是什麽,伊凡便認爲,自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自從成爲天選者之後,他很清楚天選者的可怕之處。自己是一名“科研型”天選者,大腦中竟能主動産生出知識來,那是來自宇宙的饋贈。
而任重顯然是古往今來,通常隻存在于傳說與猜測中,但他本人卻很可能壓根是迄今爲止僅有的第二個全能型天選者。
這種天選者簡直無所不能,在政治、軍事、個人戰鬥、科學研究、生産管理、人員管理等幾乎涉及到各行各業的諸多方面全無短闆。
上一個全能型天選者,正是古盤人類正式進入星系時代的數萬年後,帶領文氏一族從普通家族開始崛起,再擊敗了所謂的聖族、混沌人類、歌唱者等無數個強大的諸侯勢力,建立機械帝國的首任皇帝。
原本世人以爲再也不可能出現全能型天選者,但任重卻出現了。
如果不是任重能順利通過心理審查,他本該被消滅在微末時。
至于後來,任重隻得到了天選者的名分與資源共享,而并非像伊凡這樣被召集到帝國中樞來掌控權柄,其實也有這方面的緣故。
他太強了。
所以,伊凡認爲,自己當初利用南鄉伯劉安所搞的小動作,很有可能已經被任重得知。
哪怕自己毀滅證據的手段很徹底,但天選者的情報能力,是不講理的。洩密者,是宇宙。
終于,任重開了口,卻是先問道:“那些巫女呢?”
“啊?”伊凡一愣。
前一秒,他還在想究竟是幹脆先自己承認了那事,然後虔誠地求饒。又或者是告訴他,自己作爲帝國蓋章的正式天選者,思維受到古盤星系中的宇宙規則的保護,不可能被讀取,如果想知道鎮疆侯靳詩在哪裏,你便必須與我交易之類的雲雲,結果這人張口先問的竟是那群無關緊要的巫女的下落。
難道這人與我也有相似的愛好?真是的,你早說啊!
伊凡扭捏片刻,十分尴尬地說道:“不好意思,你晚來了一點,她們已經死光了。不過沒事,我這邊有一份很長的名單,有很多類似的人選。要不你與我一起冷凍沉眠?等明年,又會有一批新貨送來,我保證讓你玩個盡興?再說了,你自己也是帝國天選者啊,你要想玩這個何必通過我,你自己也可以向皇族提要求啊。”
任重聞言,卻沉默片刻。
他卻是在心中質問着孫艾。
任重對孫艾說道:“剛才我說我想把那群巫女救下來,然後與升華者做一筆交易,将巫星上可能還存在的奴隸買過來,再讓巫星的人自行審判這些巫女。我讓你留意着些,并将裝甲的控制權共享給你,讓你幫我來關注情報,制定行動計劃。但現在這些人卻都已經死了,你才讓我下來。”
孫艾頗有些扭捏地說道:“那是因爲我了解你的性格,即便到了如今也總改不了婦人之仁。你明知道如果把這些女子留下來會增加自己的困擾,也會帶來更多的暴露風險,更知道那是件麻煩事,但卻還是想選擇最麻煩的處理方式。你可以是個永遠追求問心無愧的完美主義者,但做爲你身邊的人,卻就得幫你當惡人,做髒事。這也是我的工作。”
任重嗯了一聲,沒有再責怪孫艾的意思,倒是想着。
這就是孫艾與普通的人工智能截然不同的地方了。如果是别的人工智能,絕不會這樣說一套做一套,隻會不折不扣地執行他的每一個具體指令,不可能有這充滿人情世故的自主發揮。
“算了,死了就死了吧,都自有取死之道。那麽,伊凡·羅曼諾夫也可以去死了。與巫女的死無關,我隻是想殺你而已,就像當初你莫名其妙地想殺我,并且付諸實踐了一樣。”
任重聳聳肩,站起身來,一腳踩在伊凡·羅曼諾夫的脖頸上,像液壓機一樣慢慢往下加力。
伊凡立刻慘叫起來,沙啞着嗓子直喊,“等……等一下,我還有話要說。”
任重:“但是我不想聽。因爲這沒有意義。”
“鎮疆侯靳詩的下落與死活你也不在乎嗎!當初她可幫了你不少!”
任重挑眉,再道:“可你并不會告訴我,而你一定又有着某種可以隔絕内心窺視的手段,所以我不想浪費時間。”
伊凡:“……”
這位十幾分鍾前還在人生巅峰的正牌帝國天選者,此時已經幾欲崩潰了。
不管他說什麽,不管他做什麽,卻始終都無法逃脫任重的掌控。
甚至連他的思維也全在任重的預判之中。
他理解不了。
同樣是天選者,可爲什麽你我之間有這天壤之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