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坐下,最先說起的自然就是紀忱的事情。
白玉梅聽着妹妹的講述,感覺就好像是在聽說書的一樣。
她咂咂嘴:“這麽說來,妹夫這些年一直都在國外讨生活,直到新社會成立,才找到機會回來的?”
“那可真是不容易啊。”
白玉梅覺着自己連想象都沒法描繪出那究竟是個怎樣艱難的情形。
她看向紀忱。
“不管怎麽樣,回來了就好,如今這新社會也已經成立了,大勢已定,再沒那老些動亂,大家夥兒們的生活也會越來越好過,往後你們就踏踏實實的過日子,隻要把自家的日子過得紅火了,就比什麽都強。”
白玉梅言語間敲打了紀忱幾句,讓他往後不要再想着到外頭去胡折騰。
期間,紀忱一直含笑聽着。
接着,白玉梅又問起了湉湉的病。
白玉雪就都實話說了。
白玉梅聽見湉湉的病并沒有什麽大礙,慢慢的自己就會好,也是長舒了一口氣,連着念了幾句佛号,又将小湉湉抱在懷裏好生親香了一陣。
這話趕話的,她本來還想埋怨幾句紀家人的不是、要不是紀老頭心狠,湉湉也不會小小年紀就要吃苦受罪等等。
隻不過意識到紀忱就在跟前坐着,她也就暫時什麽都沒說。
這會兒時間就已經不早了。
白玉梅起身要去做飯,白玉雪少不得跟着,隻留紀忱和湉湉兩父女在屋裏。
紀忱垂眸看着女兒坐在炕上擺弄她自己裝回來的小包裹,腦子裏卻開始回想起了先前遇到丁蘭的情形。
他總覺得丁蘭面對他時的态度很怪,探究中帶着一絲心虛,而且隻是沖着他來的。
究竟怎麽回事呢?
他想了又想,最終還是覺得有一個可能性最大,那就是丁蘭其實是隐藏着的殘存反動一派。
由于丁蘭先前對趙姓的反應極爲強烈,趙兄如今又在組織當中做的風生水起,所以紀忱沒敢大意,在心底裏存了個疑惑,将丁蘭與那些不死心的反動一派殘餘黨羽畫上了等号,并暗暗做好了打算要将丁蘭的異常情況上報上去。
他正想着找機會去打個電報。
忽然就見女兒已經将她包裹裏的糖塊兒點心單挑出來一部分她自己日常最喜歡的,仔仔細細整理好,重新包裝的十分精緻。
他不由得就有些好奇,笑問道:“湉湉把這些單獨包出來是打算做什麽的呀?”
“這個是我要送給唯遠哥哥的禮物,我都好長時間沒見到他啦,我好想他。”湉湉頭也沒擡,語氣歡快。
“媽媽說我們明天要去知慧阿姨家裏,到時候我就把這個送給唯遠哥哥,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相信唯遠哥哥也一定會喜歡的。”
紀忱先是一愣,而後略皺了皺眉。
先前,他就已經從媳婦那裏知道了女兒口中的“唯遠哥哥”究竟是哪個。
眼下看着小閨女居然如此的上心,他心裏一下子很是不痛快:女兒這麽小小的年紀,難道就要被外頭的混小子給拐跑了嗎?
真不像話!
“這老些都是分給别人的,難道就沒有爸爸媽媽的份嗎?”
湉湉聽了這話,眨巴眨巴眼,歪着腦袋想了一下,又将裝好的小包重新打開:“昂,好吧,我可以分一半最好吃的給媽媽。”
紀忱更紮心了:“那爸爸的呢?”
湉湉轉向他,父女兩個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
“那個爸爸,你……你也想吃嗎?”湉湉攪弄着手指頭,眼睛盯着她爹看了又看,似乎是覺得她爹這樣什麽都沒有是有些可憐了。
内心一通天人交戰過後,湉湉才勉強從裏面挑出來一塊糖放在紀忱手裏:“那這個給你吧,别的再沒有了。”
紀忱看着手心裏孤零零一顆糖,暗地裏歎了口氣,看來和女兒親近的道路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他閉了閉眼。
這時。
就見湉湉主動将他手裏的糖塊扒開,一下子塞進了他的嘴裏:“……爸爸,你别不高興嘛,我把留給自己的最好吃的一塊都給你啦。”
說罷,還朝他抿嘴一笑,兩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紀忱聞言,直接将小閨女抱過來,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頭頂揉了又揉,感受着口腔裏的甜度,他瞬間感覺自己又可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