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倩能被派來這裏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她知道厭勝之術又被稱之爲魇鎮之術,意爲以詛咒厭伏其人,是一種流傳已久的巫術行爲,也有種說法是脫胎于陰八卦,動亂的年代間厭勝之術橫行,無論是宮庭還是民間,都有人用此術害人。
中了厭勝之術的人家輕則家宅不甯,心神不安,惶惶不可終日,重則損失人丁,疫病橫行,甚至家破人亡,是一種非常陰邪的咒術。
根據林倩倩的了解,這種咒術不同于普通的陰邪法門,需要施術者本身有多深的道行,此種魇鎮之術對施術者的要求極低,但與之相随的是危險性也極高,這相當于一場賭局。
施術者往往需要壓上自己的命數,或是心甘情願奉獻之人的命數,來對詛咒之人的命數實施鎮壓,若是壓得住還好,一旦壓不住,或是儀式上出了某種差錯,那麽就會遭到詛咒的反噬,下場會比被鎮壓的人更慘。
林倩倩想不通以洛天河的能力爲什麽要用這種魇鎮之術,還有,她最好奇的是究竟是什麽人才需要洛天河如此對待。
洛天河的那雙眸子仿佛能看穿林倩倩心中所想,不疾不徐的走下床,站在鋪設好的陣圖前,燭火倒映在眼底,不停跳動,“我要鎮壓的是王富貴的命圖,之前我說的話不是亂說的,此人眉間一抹長虹,我縱橫此道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過如他命格一般好的人。”
“當然,我的意思不是他的命一直如此好,老實說,我也有點看不透這個人,還有那個江城,能被你們盯上,這兩個人确實不一般。”
“至于爲什麽用這種傷敵傷己的魇鎮之術……”頓了頓,洛天河無奈的搖搖頭,“林小姐,實不相瞞,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其他辦法能快速,且有把握的壓制住此人的命格,此人今夜命格之好實屬罕見,而且這次非集我們二人命數合力才能鎮住。”
“可我認爲這個王富貴不足爲慮,我們要優先對付江城,此子陰險狡詐,隻要他一死,那個王富貴不過就是待宰羔羊。”
林倩倩忍不住強調,對于江城她深感顧慮,而且她已經從江城對待她的态度判斷出對方大概率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是她在看見丁振宗屍體時露出了馬腳。
當時事起突然,丁振宗一死,她的原計劃被立刻打亂。
可面對林倩倩的态度,洛天河不以爲然,“你錯了林小姐,他們二人中真正危險的是這個王富貴,如果鎮壓不住此人的命格,對江城下手也是枉然。”
“這兩人的命數交纏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說到這裏,洛天河罕見的沉默了,這種沉默無形之中給了林倩倩很大壓力,洛天河仿佛有什麽話想說,可有礙于某些顧慮,無法說出口。
“洛先生,有話不妨直說,你我既然已經達成協議,大家還是開誠布公的好。”林倩倩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平和一些,以此來增加自己的籌碼。
幾秒鍾後,洛天河突然擡起頭,看向林倩倩,後者手指忍不住攥緊又松開,“林小姐,吳老爺留下的陰八卦法門你覺得怎麽樣?”
“很是有些玄妙,和我之前見過的全然不同。”
洛天河聞言點頭,表情嚴肅中帶着一絲凝重,“沒錯,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借用吳老爺留下的地勢分别給江城王富貴各起了一卦,結果…很有趣。”
從洛天河的臉上可找不到有趣二字,林倩倩身體前傾,呼吸也随之急促起來,“卦相上怎麽說?”
“二人命數紛雜煩亂,經曆過的劫難遠非我們這樣的人可以想象,但有一點更重要,他們二人的卦相脈絡居然在命理最初階段高度相似,甚至…甚至一度出現了重合。”
林倩倩瞪大眼睛,“你是說他們是親兄弟,不,是…是雙胞胎?!”
“不止,按照陰八卦中的脈象來看,他們是一個人。”
洛天河伸出手,慢慢的橫在二人之間,“就像是這隻手一樣,你隻能看到手背這面,而我隻能看到手心這面,但它們都屬于同一隻手。”
“你也可以理解爲太極圖中的陰陽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陰陽二魚合則生,分則死,暗的一面在這個江城身上,而光的一面被剝離出來,在這個王富貴的身上。”
“我們隻要殺掉這個王富貴,江城不攻自破。”
聽過洛天河的話,林倩倩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慌亂中,她本能的察覺到事情遠比她想象的複雜得多,她也被算計了,驅使她來這裏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但卻沒有對她透露分毫。
她原以爲自己是一顆棋子,她可以接受被人操控,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如此的不重要,甚至…甚至她懷疑她根本就是一顆棄子。
如果沒有說動洛天河,那麽僅憑她一個人根本鬥不過江城,她的下場隻有死。
洛天河用充滿無奈的眼神掃了她一眼,淡淡道:“林小姐,有句話可能不好聽,但從如今的形勢看,你貌似并沒有你自認爲的那樣重要,對你背後的勢力來說,你或許隻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棄子。”
“接下來我需要重新衡量你對我所做出承諾的分量了。”
“畢竟一個連自己性命都不被看重的人,又怎麽能對别人做出承諾呢,林小姐,你說我說的對嗎?”
洛天河的語氣沒有咄咄逼人,更像是朋友間的閑聊,但帶給林倩倩的壓力卻是空前的,失去了洛天河的幫助,她死路一條。
慢慢收斂起緊張的情緒,林倩倩走到洛天河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洛先生救我!我本名林娅男,出自守夜人13家族中的林氏一脈,林家如今的家主無後,我是他的親侄女,他對我極爲看重,如果您能救我離開,我以林家的聲望起誓,一定助您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