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河也注意到了,他趁着二少爺在外面指揮傭人收拾轎子,大膽伸出手将屍體的衣服拉起來,借着微弱的燭光,屍體腹部赫然出現一道猙獰的傷疤。
傷疤巨大的可怕,一直從小腹延伸到脖子下,被人用細麻繩縫合,密密麻麻的針腳看的人心裏發毛。
因爲有衣服的遮擋,之前才沒有被注意到,傷口邊緣參差不齊,大家的第一感覺就是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撕開的。
洛天河藝高人膽大,居然伸手去摁壓屍體腫脹的腹部,回饋的手感告訴他,在屍體腹部裏面果然藏着東西,而且很硬。
但裏面絕不會是金銀珠寶玉石一類的東西,因爲重量對不上。
洛天河瞬間就聯想到了屍體之前的動作,還有庫房中空置的木架子,難道…木架子上放的邪門東西此刻就在屍體腹中?
不等細想,二少爺在來福的攙扶下走了過來,他的腿病愈發嚴重,短短幾個時辰不見,動作比之前明顯僵硬許多。
大家迅速圍攏上來,擋在洛天河和屍體前,洛天河則趁此機會迅速整理好死者的衣服,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各位師傅,時間不早了,我要将父親的屍身請回墓穴。”二少爺看着地上的屍體,神情當中滿是悲痛。
洛天河對着二少爺一拱手,“我們也想去送吳老爺一程,不知是否會壞了規矩。”
“哪裏,有各位師傅幫襯,求之不得。”聽聞這些師傅也願意一起去,二少爺的眼睛都亮了,忙對着洛天河回禮。
畢竟面對的是一具發生異變的屍體,即便是至親,二少爺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所謂送屍體自然是不方便大張旗鼓,更不能用棺材,二少爺選用的是一頂轎子,前後都需要人擡的那種。
打算趁着天還沒亮,将屍體放在轎子中,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回去。
二少爺的腿腳不方便,于是乘着一頂轎子在前面開路,而江城胖子一行人則跟在送葬的隊伍最後,說得好聽是叫壓陣,其實隻是聚在一起談論案情。
爲了不讓前面的人聽到,他們有意與前面擡屍體的轎子拉開距離。
“這吳老爺的死不對勁,你們看到他腹部的傷痕了嗎?”李白聲音壓得很低,“是被撕開的,什麽東西會有這樣的力量?”
“而且裏面還藏着東西,那東西很硬,重量又不大,我感覺像是木頭一類的。”丁振宗也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隻有洛天河皺着眉,一言不發。
“洛先生,您在想什麽?”林倩倩的聲音很動聽,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冒犯,尤其是那兩隻大眼睛,輕輕眨動着。
“奇怪。”洛天河吐出兩個字。
“這種死法何止是奇怪,簡直就是詭異,肯定是那種東西做的沒錯了!話說這位吳老爺命也挺差的,死的也太慘了。”回想起腹部那道猙獰的傷疤,丁振宗忍不住裹緊了衣服,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爲。
洛天河吸了口氣,聲音突然認真起來,“我不是說這個,這位吳老爺命不該絕,我想不到他怎麽會落得如此下場。”
“命不該絕……”胖子有些聽不懂了,這人都死了。
倒是走在最後面的袁善緣點了點頭,看向洛天河的眼神似有所感,“洛先生是相師,想必在檢查屍體的時候也給吳老爺相過面了。”
“不錯,這位吳老爺天庭飽滿,耳墜有珠,即便已經身死多日,依舊不改眉光秀麗,從面相上看命主富貴,自帶珠玑,此等福相十分罕見,足可保人丁興旺,福壽綿長,少說還有二三十年餘壽,斷不該死在這裏,況且還是這種慘死的死法。”洛天河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不解。
“你是說…他不該死?”胖子小心翼翼問。
讓洛天河這麽一說,原本就詭異的氣氛再次升騰起來,盯着前面搖搖晃晃的轎子,想到裏面吳老爺的屍體,一時間衆人都不說話了。
一陣冷笑聲響起,在寂靜的人群中十分刺耳,“我說這命理之數不可不信,但也不可盡信,各位沒必要如此緊張。”堯舜禹眯着眼睛,依舊是那幅吊兒郎當的樣子,兩隻手在腦後交叉。
話音未落,“噗通”一聲,前面的轎子落在地上,接着走在前面的人突然騷動起來。
“怎麽回事?”大家立即趕過去。
隻見轎子落在地上,而一個漢子臉色鐵青的蹲在一旁,身體還在不停顫抖,大家認出來,這人也是擡轎子的轎夫之一,腰間還系着一條白色腰帶。
二少爺也在來福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來福瞪着眼睛低聲喝道:“你們幾個在做什麽,還不快把老爺的屍身送回去,誤了時辰,你們擔待的起嗎?”
“王寶說他遇見了怪事。”有人小聲說。
大家聞言都看向地上蹲坐的漢子,看來他就是王寶。
二少爺面色蒼白,開口:“王寶,到底怎麽回事?”
“我…我不擡了,二少爺,我不擡老爺了,求你放過我!”王寶一整個漢子哆哆嗦嗦的,聲音都變了,“剛才我…我感覺到老爺他動了。”
聞言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尤其是擡轎子的轎夫們,二少爺怒道:“王寶,我吳家自認待你不薄,你怎可胡言亂語!”
王寶都快哭了,哆嗦着從地上站起來,“二少爺,我沒騙你們,是真的,我真的感覺到老爺他動了。”
“擡轎子的不止你一個人,如果老爺他真有異樣,爲什麽其他人都沒感覺?”來福還是個蠻機靈的人,立刻就找到了王寶話中的破綻。
“我沒騙你們,就剛才,我感覺肩膀上越來越沉,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在身後拉扯我,我回頭一看,轎子的遮簾被掀開一塊,是老爺!老爺他用手掀開簾子,正在…正在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