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踏着厚厚的積雪,掙紮着四散而逃,可很快,他們就迷失在了茫茫的風雪中。
風越來越大,刮的他們幾乎睜不開眼睛,這些人更加想不明白的是,明明這條街道不算長,可爲什麽走了這麽久,還是沒找到出口。
拿出手機打算求援,根本沒有信号。
“冷靜!”一人喘着粗氣,手扶着路邊一根老式木質電線杆,視線在周圍緊張的巡視着,“這看起來是一場新的靈異事件,就不知道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尖叫打斷,隊友擡起頭,盯着他身側的位置,臉色慘白,嘴巴微微張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突然有股不詳的預感,緊接着,他手扶的電線杆無端的動了一下,等他回過神,才終于看清這哪裏是什麽電線杆,而是一根枯槁的如同朽木一樣的腿。
屬于一個極其高大,形如幹屍的巨人。
巨人隐匿于暴風雪中,兩隻燈籠般的眼睛閃爍着幽幽的綠光,此刻正居高臨下盯着他們另一隻腿從雪地中拔出,自街對面邁來,一步跨越足有十幾米遠,瞬間将隊友踩于腳下。
隊友甚至連呼救聲都沒發出,就被踩成了一灘肉泥,而下一秒,一隻巨大的手臂橫掃過來,将他抓在手心裏,朝幹癟醜陋的嘴巴送去。
“喀嚓。”
“喀嚓。
暴風雪深處隐約傳來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夾雜着骨頭斷裂開的聲音。
一開始朝着四個方向逃跑的人隻剩下最後一隊,這隊人并沒選擇逃跑,因爲剛才的戰局這些人距離最近,也看的最爲清楚。
在黑衣人手中逃走,他們認爲不現實。
所以他們虛晃一槍,在脫離了江城這些人的視線範圍後,立刻變換方向,藏身在酒吧中的舞池裏面。
這裏光線昏暗,最重要的是到處都是如雕塑般站立的屍體。
他們隐藏在這裏,絲毫不違和,
殺掉審判長後,黑衣人注定也不會久留,他們打算熬到黑衣人和江城這些人離開後,再找機會逃走。
“不要使用手機。”爲首的一人站在屍體中,壓低聲音提醒同伴:“不然一旦被截獲信号我們全都要死。
剩下的人各自藏在陰影中,輕輕點了點下巴。
他們藏身在舞池偏後的位置,這裏視野很差,朝着對面看,隻是一片模糊的輪廓,過了好一會,幾人開始嘗試着朝前挪動一些,想看看那些人是否已經離開,畢竟很久都沒動靜了。
可在移動的過程中,爲首的人餘光掃過,突然注意到他們隻有3個人在慢慢挪動,還有一個人站在原地沒動。
不是沒動,隻是腳步沒動,身體卻在不停地抖動。
他側過身,凝神看去,隻見這個人身體詭異的繃直,滿臉惶恐,眼睛不停在朝他們三個人看,眼珠用力朝向一邊瞥,好似在提示,也可能是警告。
這個人站在一群屍體中間,場面詭異的無可複加,就像是被某種東西控制住了。
爲首的人不動聲色,借着一點點的光,仔細的觀察這個人四周,慢慢的,他呼吸停滞了,瞳孔瞬間收縮,他終于看到了!
是在這個人身後!
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的古怪遠不是這裏奇形怪狀的屍體可以相比的,他圍着一件髒兮兮的圍裙,頭上包裹着厚厚的透明膠帶,即便在這樣的光線下,也能看清膠帶下面那雙泛着怨毒的眼睛。
還不等爲首的人反應過來,男人掄起手中的斧頭,直接将身前顫抖着的男人一斧劈成兩段,鮮血混合着内髒噴濺的到處都是。
一陣尖叫聲和跑動聲過後,場面再次寂靜下來。
等到4個影子如約回到無身後時,整個酒吧内隻剩下他們幾個活人了,接二連三的驚吓讓周澤再也挺不住了,終于頭一歪,昏了過去。
胖子想要叫醒他,2号走來,探了探周澤的鼻息後,緩緩站起身,示意胖子不用緊張,現在這種場面,周澤昏過去也不是壞事。
“我們直接離開就好。”13号頗有些忌憚的瞧了眼無,随後立刻移開視線,小聲開口:“這裏的事情我們會向先生彙報,上面會派人過來收尾的,不用擔心。”
離開酒吧前,江城最後看了眼這裏,一具具僵硬的屍體矗立在酒吧各處,原本他熟悉的這間酒吧居然變成了這樣一副恐怖的模樣。
在屍體中,他還發現了酒吧老闆,就是那個光頭壯漢,可憐的是他連具完整的屍體都沒留下,小半個身體被砍斷,青紫色的内髒暴露在外面,場景十分吓人。
可以肯定的是,江城再也不會來這間酒吧了。
離開酒吧後,無不聲不響的消失了,江城也重新獲得了影子。
回到工作室,胖子去冰箱裏拿來好幾瓶涼啤酒,打開後,咕嘟咕嘟先灌了幾大口,随後整個人癱瘓在沙發上,劇烈的喘着粗氣。
江城靠在沙發另一側,小口的喝着啤酒,這次他們在靈異事件中停留的時間很短,但激烈程度卻遠遠超出預期,聽13号透露出的消息,這次行動完全是針對自己的,目地是爲了奪取他身上的門。
是由守夜人中審判長策劃的。
“醫生。”胖子終于喘勻了氣,心有餘悸道:“這次好險啊,差一點咱們就全交代進去了,還好無兄弟給力。”
仿佛是對胖子說的話做出回應,江城留在牆上的影子顫了顫,接着脖子一挺,像是一個人打了個飽嗝兒。
胖子:
你開心就好。
深夜,守夜人執行部大樓。
頂層一間寬敞的辦公室内,一位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沙發上,容貌冷峻,雙鬓已經斑白,銳利的目光下依舊難掩此時的疲憊。
在他對面坐着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留着絡腮胡子的壯漢,與中年男人的鎮定不同,漢子明顯更緊張一些,時不時就去看桌上的手機,仿佛在等待什麽。
直到手機突然震動。
漢子立刻拿起手機,放在耳邊,接通沒幾秒鍾,漢子緊張的臉色終于舒緩下來,眼中難以掩飾的激動,“好,好!你立刻去安排,我這就和部長彙報!”
放下手機後,漢子看向對面的中年男人,神情興奮道:“部長,他到了!”
“終于到了!”中年男人是守夜人執行部的現任會長,而他今天邀請來的客人,對他們接下來的行動至關重要,“錦武,你去把龔先生接過來,記住,中途不要停留,直接帶他去會議室。’
聞言本名叫作周錦武的漢子狠狠點了下頭,“您放心吧,一路上我都安排好了,人是老吳親自去接的,按照您的吩咐,今晚在附近執勤的人都換成了我們自己人,絕對出不了差錯。”漢子嘿嘿一笑,“而且有您和龔先生坐鎮,誰敢來觸這個黴頭。’
“多事之秋,不得不防。”中年男人顯然沒有周錦武這般樂觀,他伸手揉了揉鼻翼,散去了些許疲憊,“剩下的人都到了嗎?”
“到了,下屬16個分部負責人到7個,現在都在會議室等您過去。”周錦武頓了頓,臉上閃過一抹怒意,“剩下那些人早就不和我們一條心了,這些年他們背着我們爲各家族做了多少醜事,我都沒有臉說,他們早就背棄了加入執行部的初衷!’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守夜人會徹底毀在他們手上!”中年男人站起身,神色肅穆,“我們必須做出改變!這也是我叫龔先生前來商議的原因。”
“之前我對各家族的預估還是太保守了,沒想到他們居然喪心病狂到了這一步,各地靈異事件頻發,背地裏都有他們的影子!‘
“他們-他們都瘋了!”中年人咬着牙,他後悔沒有更早些聽龔哲的話,更重要的一點,他高估了那些家族的底線。
周錦武離開後,中年人走到辦公桌前,打開一個上鎖的抽屜,從中取出一份文件,這份文件是他很久前就準備好的,裏面都是守夜人高層,以及各家族背地裏的那些辛密。
他打算将文件交給龔哲,聯絡龔哲背後的勢力,而他作爲内應,時機一到裏應外合,一舉摧毀守夜人。
這件事他猶豫了很久,才終于下定決心。
初加入守夜人時的誓言尤在耳畔,可如今的守夜人..卻早已不是當年的守夜人了,隻是背後各家族勢力争權奪勢的工具。
“我于暗夜中守望,隻期更多人歌頌黎明。”盯着制服内襯下擺處刺繡上飄逸的誓詞,中年男人隻覺得可笑又荒唐。
當守夜人成爲了黑夜,那麽這樣的守夜人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他當初選擇加入守夜人是爲了用自己的力量守護更多值得守護的普通人,而不是爲了得到守夜人三個字,這個華而不實的頭銜。
深吸口氣,拿起文件,中年人的腳步都輕松許多。
轉身關門,沿着走廊朝電梯走去,突然,一股毫無來由的寒意鋪面而來,這是一種直覺中年男人警惕起來。
走廊頭頂的燈慢慢的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走廊兩側的應急燈亮起,發出幽幽的綠光。一道人影出現在走廊盡頭處的拐角,背對着中年男人。
從衣服和體型輪廓看,正是不久前離開的周錦武,可此刻周錦武一言不發,像是個衣架子矗立在那裏,場面十分詭異。
中年男人立即後退,想要退回自己的辦公室,可等他回過頭後才發現,後面的路居然消失了,隻剩下一片黑暗。
事已至此,中年男人不慌不忙的脫下黑色制服,丢在一邊,将文件折疊好後,收在貼身的位置。
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有麻煩找上門了。
是守夜人高層派來的,還是各大家族中的高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如何應對。他一步步朝着背對自己的周錦武走去,“錦武?”他還抱有最後一絲幻想。
可下一秒,從周錦武的位置,傳來的卻是一陣笑聲,笑聲很尖,像是極度壓抑着還控制不住的那種,和周錦武原本低沉沙啞的聲線完全不同,“嘿嘿嘿,嘻嘻嘻
在中年男人即将走到人影背後時,人影猛地轉過身,張開雙臂朝着男人撲來。
衣服紐扣被扯開,露出已經成爲白骨的胸膛,周錦武的臉上還挂着臨死前的表情,恐懼與不解,二者皆有,但脖子以下的身體已然被剔成一具白骨。
更恐怖的是,白骨上幹幹淨淨的,一丁點血肉都沒有,像是被人用刀剔幹淨後,又用布仔細的擦試過
中年男人反應迅速,擡起一腿正中骸骨胸口,可想象中骸骨被踢散架的場景并沒有出現骸骨倒飛回去,在地上躺了幾秒鍾後,又忽的站了起來,以一種人類完全無法做到的動作。
稍後,周錦武僵硬的表情忽的變,眼角下拉,眼睛彎曲成兩道弧線,嘴角朝着兩側逐漸拉扯,幾乎上揚到耳朵下面,露出了一副異常驚悚的笑容
與此同時,一陣瘳人的笑聲從周錦武的口中發出,“嘻嘻嘻
對方将周錦武的屍體弄成這樣是想嫁禍給剔骨匠龔哲,但中年男人一眼就識破了,如果是龔哲做的,那麽骸骨上根本不會留下七扭八扭的刀痕。
陳年舊事浮上心頭,憑借着眼前這具形同木偶的骸骨,中年男人已經确認了對方的身份“傀儡師,你還活着。’
“嘻嘻嘻...周錦武嘴角咧的更大了,眼睛眯成一道縫,兩排森白的牙齒一張一合間發出聲音:“難得過了這麽久,部長大人還記得我,嘻嘻嘻
“怎麽會不記得,畢竟..當年是我親手抓住你的。”中年男人冷冷回道,他盯着眼前的傀儡,眉頭忍不住皺起,這個叫做傀儡師的家夥在幾十年前就兇名赫赫,獵殺門徒後喜歡将他們的骸骨制成傀儡,然後用傀儡爲誘餌再誘殺其他人。
當年他抓住此人後将他交給了上面,原本打算明正典刑,可後來上面傳來消息,說人死在了監牢中,于是他也就慢慢将這個人遺忘了,沒想到..還有再見面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