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餘雯。”
她的聲音很有特點,帶着點少見的煙嗓的滄桑質感。
女人肯回答問題似乎給了背心中年男一絲希望,他忙不疊挺直身體,擺出一副談判的認真态度,上身前傾,帶着些許讨好的意味,“餘小姐你好,鄙人周太福,家裏是做珠寶生意的。”
自稱餘雯的女人扭過頭,饒有興緻的盯着他,“說下去。”
周太福舔了舔嘴唇,“我能看出餘小姐不是普通人,應對目前的狀況也應該比較有經驗,所以......”
“所以你想讓我保護你,然後等出去了再付給我一筆不菲的保護費,”餘雯忽然笑了,“是這樣嗎?周先生。”
周太福忙不疊的點頭,“沒錯,餘小姐,隻要你能保護我活着出去,那麽報酬方面不成問題,一定讓你滿意。”
“一定讓我滿意......”餘雯摸了摸下巴,仿佛真的在認真思量。
看到餘雯的态度,坐在背心中年男身側的另一個男人也坐不住了,立即開口道:“餘小姐,希望您也幫幫我,我雖然沒有周先生那麽富有,可如果能活着離開這裏,我可以付出我所有的一切。”
“哦?”餘雯歪着頭,像是對後者的提議也有了興趣。
沒想到自以爲找到靠山的周太福不幹了,他指着另一個男人大聲斥責道:“餘小姐先答應我的,再帶上你算怎麽回事?”
他轉身看向餘雯,幹脆道:“餘小姐,你隻要專心負責我的安全就可以了,無論這個窮棒子出多少,我出雙倍,不!”他大手一揮,“我出10倍!”
“您還真是慷慨啊,”餘雯歎了口氣。
抿緊了嘴唇,周太福忽然激動起來,他哆哆嗦嗦的站起身,道:“所以說餘小姐你答應了?”
餘雯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向窗外,半晌後,神色耐人尋味的反問道:“珠寶商周太福先生,您覺得噩夢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呢?”
“意義?”周太福愣了愣,意義什麽的重要嗎。
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應該是思考怎麽活着出去嗎?
或者坐下來談談價碼。
沒想到餘雯看也不看他,給周太福一種似乎他能不能給出答案都無所謂的感覺,而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舒服。
但無奈自己是求人的一方,所以他隻能忍着。
“我從事的工作比較特殊,”餘雯慢慢說道,她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極爲松弛的狀态,“有人花錢聘請我們,去做一些事,當然,”她補充說,“不是在類似我們國家這樣的地方,而是有戰亂的地方,所以也有人叫我們雇傭兵。”
她的雙眼漸漸失神,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那地方十分貧瘠,能吸引我們的隻有錢,而我們爲了錢也願意做任何事情,”她頓了頓,又低頭重複了一遍,“我說的是......任何事情。”
周太福覺得事情的發展有些偏頗,他顫聲道:“餘...餘小姐,你究竟想說什麽?”
“沒什麽,”餘雯伸手撩了下鬓角的頭發。
可奇怪的是,這樣的動作在她的身上沒有展示出任何女性的美感,而是充滿了一股秋風掃落葉般的肅殺。
無論是背心中年人,還是身側的男人,兩人都覺得心頭一涼。
“我隻是覺得不公平,”她擡起頭,那股冰冷的感覺又出現在她的眸子裏,那雙墨眸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光。
“在現實世界中财富與權勢可以讓你們爲所欲爲,但請明白,這裏是噩夢世界,你們在現實世界所有值得驕傲,并爲之炫耀的的一切在這裏都是個屁。”
“想在這裏活下去隻能靠這裏,”她彎曲指尖,敲了敲自己的頭,忽然笑了,“這也是我喜歡這裏的原因。”
“所以請尊重這裏,以及這裏的規則。”
407房間。
恐龍睡衣女縮在床上瑟瑟發抖,被子将她完全包裹,隻露出兩隻小眼睛。
“旗袍姐姐,”她帶着顫音道:“那聲音還在,好像就距離我們隔着一面牆。”
旗袍女的臉上已經不再平靜,就在十幾分鍾前,恐龍睡衣女忽然對她說自己聽到了一陣古怪的摩擦聲。
這讓她瞬間想到了405房間裏兩個人聽到的聲音。
難道......是那東西轉移了目标?
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但冷靜下來想想,應該不會啊,如果那東西真的盯上了405的人,通常情況下是不會變更目标的。
唯一使旗袍女慶幸的是自己還沒有聽到所謂的摩擦聲。
無論如何,目前所在的407房間是沒法再呆了,那東西已經盯上了這裏,而極大概率這個什麽都不懂的恐龍睡衣女會是今夜的第一個受害者。
“小妹妹,”旗袍女問道:“現在你還能聽到那陣摩擦聲嗎?”
她在做最後的确認。
“嗯,”恐龍睡衣女連連點頭,她顯然已經恐懼到了極點,“但沒有剛才那麽明顯了,那聲音好像一直在動。”
她用手指模拟着摩擦聲的位置,順着牆邊,一點點指到了旗袍女附近。
“姐姐,”恐龍女像是快要哭了出來,“那聲音好像在你頭頂。”
“什麽?!”
旗袍女猛的擡頭,可頭上空空如也。
更可怕的是到目前爲止她還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夜,在她耳朵裏靜的像是死了一樣。
她在腦海裏飛速的思考着,會不會是一開始的判斷有誤,聽到摩擦聲并非是鬼會殺人的前兆,而沒聽到的人才會是目标!
她越想越覺得靠譜。
理由很簡單,如果聽到摩擦聲的人是鬼标記的目标,那麽先死的就應該是405房間的兩個人。
而換句話說,若是405房間的人已經死了,那麽今夜應該就不會再死人了,摩擦聲又怎麽會多此一舉的找上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