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說到這裏,用力搓了搓臉,身形也變得佝偻起來,半晌沒再說話,江城夏強默默陪着他,也沒有出聲催促。
“我...我想抽根煙。”老闆擡起頭,用微微顫抖的聲音懇求。
“這裏是你的店,你随意就好。”夏強聲音很輕,原本堅毅的臉龐也變得柔和起來,擔心刺激到這個男人。
老闆從口袋裏翻出煙盒,接着摸遍全身上下,才在衣服最裏面的口袋找到一個打火機。
“嚓——”
“嚓——”
......
老闆一連試了好幾次,也沒打着火。
不完全是打火機的問題,老闆的手一直在抖,捏緊打火機的手指指節因爲過度用力,已經泛白。
或許是想到了什麽,老闆的情緒愈發緊張,最後一隻手伸過來,穩穩的接過了打火機,“嚓”的一聲,替他打着了火。
老闆愣了一下,急忙叼着煙,把頭湊上去,随着一陣煙絲燃燒的聲音,江城甩了甩,熄滅了火苗。
老闆狠抽了一口煙,像是要将整隻煙一口吸進肺裏,随後,劇烈的咳嗦起來。
他一邊咳一邊對江城夏強他們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不用擔心。
一根煙燃盡,老闆随手丢掉手中的煙蒂,雙手交叉,半低着頭,沙啞着嗓子,繼續之前的話題。
“我...我第二天就趕回來了,出了這樣的事,我晚上哪裏睡得着,連夜往回趕,第二天早上就到了店裏。”
“我到的時候,她......”老闆頓了下,低聲解釋道:“就是那個DM,她還沒來,我就一個人去了19号房間。”
“房間門緊閉着,完全沒有打開過的樣子。”
“我又叫來昨天值班的店員,店員和我說,他昨天一直在店門口負責接待,根本沒看到有人來送劇本,也沒見到有什麽奇怪的人。”
“還和我反應,說是我新招來的DM蠻奇怪的,昨天來的時候開開心心的,還和他打招呼,可沒在店裏待多久,就急匆匆的走了。”
“離開的時候蠻慌張的,是能直接看出來的那種,走路的姿勢也奇怪,還在店門的位置絆了一下,他走過去想問她怎麽了,可對方像是沒聽到他說話,出門後,人就不見了。”
“我指着19号房間的方向,問他,人是不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他想了想,很确定的說是,因爲他當時站的角度,剛好面對着這個方向。”
“我又查了一遍當天來的顧客登記表,還有開的本什麽的,也沒有什麽特别的。”
“我是想給...給那個DM打電話的,可等我拿起電話,我又猶豫,就是...就是很恐懼的那種感覺,你們能明白嗎?”老闆擡起頭,“我擔心聽到可怕的事情,就像是前任老闆身上發生的那種事一樣。”
說到這裏,老闆眼神突然變得放松一些,吐口氣,“好在,她來了,快到中午的時候,她來了。”
“就和值班店員說的一樣,她的精神狀态很差,黑眼圈特别明顯,她說她昨晚沒休息好。”
老闆忽然提高聲音強調,“當時她的狀态你們沒看到,說是一周沒睡覺都有人信!”
提到精神狀态差,江城幾人最先想到的就是每天固定時間都會來找他們的“汪潔”,他們的情況應該類似。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劇本殺的女主持人,要出意外了。
“因爲有些話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說,所以我把她叫到了我的辦公室,果然,她說她一整晚都沒有睡。”
“我擔心吓壞她,就沒直接說,而是問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因爲我也很好奇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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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我想幫助她,不想她有意外,畢竟是我把她招進來的,如果不是因爲我,她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都說了什麽?”周彤催促問,能感覺到,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對于她來說,老闆的廢話太多了。
“她一開始是低聲抱怨,說是預約了這麽恐怖的劇本,爲什麽不提前告訴她,還說房間裏的布置什麽的,好是好,就是太吓人了,要是再配合上音效劇情什麽的,真要是吓壞了顧客,是要攤上官司的。”
“不過說着說着,我就感覺到她眼神,還有語氣都不怎麽對勁了,她兩隻手攥着拳頭,長指甲都嵌進了肉裏,她停頓了一段時間,才用試探性的語氣問我,說這個劇本是從哪裏買來的?”
“我讓她别緊張,問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她眼神一頓,像是回憶起了很可怕的事情,支支吾吾的說道,她感覺一直有人在跟蹤她。”
“昨天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時,就感覺到了,就像是一股直覺,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着她。”
“可她停下來,回頭看了很多次,也沒找到那個人。”
“又幾次拐進商場,咖啡館這些地方,然後從其他門快速離開,想要甩開跟蹤的人,可那股視線就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樣,無論怎麽做,那股冰冷的感覺依然存在。”
“她接連換了幾個交通工具,出租車,公交車,共享單車......”
“直到她筋疲力盡的擠上地鐵。”老闆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當時天已經微微黑了,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也正是因爲人比較多,所以她才想到乘坐地跌,她當時怕極了,隻是想找個人多的地方待着。”
“車廂人很多,座位早就坐滿了,中間的過道上也站滿了人,她走到車廂左側的一處位置站好。”
“似乎是因爲周圍人比較多的關系,她心中稍微有了些許安全感,可沒過多久,那股被注視的感覺又出現了!”
“這次她清晰地感覺到,就在她身後。”
“她轉過身,身後站着很多人,整整一列車廂都是人。”
“她視線逐漸掃過,在距離她很遠的位置,車廂的另一端,猛地注意到了一個身影。”
“是個男人,身材高大,比周圍的人足足高出大半個頭,頭部被透明膠帶密密麻麻的包裹着,膠帶下面的臉誇張的扭曲,嘴角撕裂開,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穿過人群,死死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