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二者同宗同源。
隻不過在許多時候,他會選擇性的遺忘那段過往。
深紅中的成員都是從守夜人創始的13個家族中遴選出來的,在他們剛剛展露天賦後,就被從家族帶走,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
在那裏,他們不允許提及自己的過往,家族,甚至是名字......
一張張鮮活的面孔被冠以一個個冰冷的數字,從1到13,每個陌生的編号下,就代表一個人。
那是一個冰冷的,沒有任何感情的地方,13個孩子聚在一起,日複一日的訓練,學習,磨砺......
一棟很大的四層建築,承載了這些孩子成長的全部。
外面還有一個用圍牆圈起來的院子,隻在天氣好,同時也要表現好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去院子裏走走。
建築是鉛灰色的,高的出奇的圍牆也是,像是一張死了不知多久的,老人的臉。
他們原以爲自己是這裏唯一的孩子,直到有一天,走廊盡頭處的門打開。
那是一扇看着就充滿故事的鐵門,老舊的門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伴随着打開,裏面最先飄落出的,是紛揚起的灰塵。
像是某個塵封的,裝滿故事的匣子。
一雙雙好奇的眼睛睜大,盯着鐵門後的景象,那裏空間不大,是一間禁閉室一樣的房間。
沒有窗,隻有一盞吊着的白熾燈。
一張特制的鐵床上,綁着一個與他們差不多大的孩子,鐵床以一個古怪的角度隆起,看着就讓人不舒服。
孩子渾身插滿數不清的管子,旁邊還有各式各樣的儀器,儀器上面亮着五顔六色的燈。
貌似感知到了他們的視線,那個孩子慢慢偏過頭,從固定頭部的束縛帶縫隙中,露出一雙眼睛。
就在視線交彙的瞬間,這些觀望的孩子忽然産生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他們仿佛置身在一處懸崖邊緣,低着頭,凝視深淵。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在一陣十分古怪,甚至是驚悚的氛圍中結束了,幾個小一些的孩子直接暈了過去。
很久後他們才知道,這個孩子叫零。
比他們來的更早。
而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這片用高聳的圍牆圈禁起來的,不大的區域,是一所孤兒院。
在守夜人内部,這裏同樣是禁地,他們稱呼這裏爲......13區。
隸屬守夜人總部直轄的收容中心。
也是在這裏,他們被鑄就成爲守夜人組織中最鋒利,同時也最忠誠的一柄利劍。
“我于暗夜中守望,以期更多人歌頌黎明。”皮阮盯着跳動的燭光,喃喃道。
“夠了!”洛河呵斥一聲,素來以平靜面目示人的他還很少這般失态,他不喜歡這句話。
因爲這會讓他回憶起過去。
“安啦安啦,我不說就是了。”動手搓了搓臉,皮阮又換上了那副賤兮兮的笑容,眯着眼,瞧着冷着一張臉的洛河,“3号,你來也不是叙舊的吧,說說,發現了什麽?”
“劉瘸子就是曾經的東洋門徒,山本先人。”洛河說:“我找到了洋子,潛入了她的夢境。”
“在她的潛意識裏,對劉瘸子也有一股模糊的熟悉感,而且......”他頓了頓,“我還發現了一點很有趣的地方。”
“說說看。”皮阮來了興趣。
“還記得洋子手中抱着的孩子嗎?”洛河意味深長問。
皮阮眉頭一皺。
下一秒,洛河低聲道:“她的孩子早在2年前就已經死了,當時東洋人的影響力還在,他們聚在一起,爲這個孩子舉行了一場儀式。”
說着洛河翻開書,從裏面取出一張夾着的照片,照片充滿年代感,邊角已經泛黃。
上面是一群穿着傳統服飾的東洋人,男人挎着刀,女人上身微微前傾,恭順地跪坐在兩邊。
從場面看,來的東洋人都是有身份的,而在這些有身份的東洋人中間,面朝的位置,站着一個人。
因爲角度的關系,看不到他的臉。
但可以肯定是個男人。
男人懷中抱着一個孩子,身上的服飾古怪又華麗,長長的裙擺拖在地上,在他身邊,人們很自然的空出來一個圈。
即便是那些傲慢的東洋男人,在面對他的時候,都下意識地低下頭,以示尊敬。
“是那個大神官。”皮阮接過照片,上面詭異又肅穆的場景立刻讓他想到這點。
在一個距離神官比較近的位置上,還出現了一個跪伏在地上的,女人的側臉。
盯着照片,皮阮經過辨認後,沉聲道:“是洋子。”
這樣來看,被大神官抱在懷裏,渾身上下裹着白布的孩子,就應該是洋子的孩子了。
她的孩子已經死了。
“你再看看這一張。”洛河毫不停頓,緊接着又拿出一張照片。
看得出來,場景是相似的,應該也是在那一天拍攝的,但與之前肅穆又古闆的氛圍相比,此時的氛圍好了許多。
視線徐徐在照片上掃過,突然,皮阮的眼神一頓,仿佛心中某種匪夷所思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居然真的是這樣......”
原本被抱在懷裏的孩子此刻緊跟在大神官身側,兩人手牽着手,同時邁步,走上一個搭建起來的高台。
不清楚光線的關系,還是什麽别原因,這個孩子看上去十分黑,竟然像是個影子。
周圍的東洋人無論男女,都比之前更加恭敬,甚至有人跪在了地上,頭頂着地,虔誠的樣子像是在慶賀新王登基。
高台上的景象十分模糊,像是隔了層霧,但仔細看,還是能透過霧氣看清一點。
是一個高大的身影,遠比正常人更高,身材四肢也更粗壯,直直矗立在霧氣中,一動不動,場景十分詭異。
此時皮阮已經猜出了高台上的東西。
那是一個草人。
一個巨大的,他們從未見過的草人。
“這是一場儀式。”皮阮放下照片,肯定說:“儀式開始前那個孩子已經死了,但儀式過後,他又活了過來。”
“呼——”洛河搖搖頭,古怪的眼神盯着面前的燭火,眸子裏火苗跳動,“不止,這不隻是複生儀式,而是......傳承。”
“我查過那個孩子的名字。”洛河偏頭說:“他也叫山本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