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李白眼皮下的眼珠在微微顫動,如同在做着一場醒不來的夢。
“王兄弟,快走吧。”堯舜禹就陪在他身邊,拉過胖子的手臂,打算帶他離開。
一行人朝着先夫人離開的方向搜索,大家動作并不快,但足夠謹慎,畢竟祝捷已經感知到了召喚,即便不主動去找,先夫人也會來找她。
大家都若有若無的與祝捷保持着一定距離,隻有唐啓生陪在她身邊,捏着祝捷有些微涼的手,不斷的安慰着。
直到祝捷狠下心将唐啓生推開,她才是被盯上的那個人,又怎麽會再連累他。
“你快離開,如果你被先夫人發現,恐怕會立刻死亡。”祝捷語氣急促說道,她知道自己即便失敗,下場也隻是會和李白一樣,變爲一具活死人,而唐啓生的處境則完全不同。
眼神泛紅的望向祝捷,唐啓生轉身跑向黑暗處。
此刻江城和胖子藏在一堵斷裂的矮牆後,警惕的打量着四周,胖子強壓住心中的緊張,小聲問:“醫生,你說祝捷能成功嗎?”
江城猶豫了片刻,最終搖了搖頭。
“那她也會變得和李白一樣?”胖子追問。
“我不知道,但她能成功偷走繡球的概率并不高。”江城解釋,“這與祝捷的能力無關,純粹是目前掌握的線索太模糊,換做我去也是一樣。”
線索決定了生死,這些胖子也不陌生,但從江城口中說出居然帶上了一絲悲涼之感,門徒看起來是一群掌握了神魔之力的厲害家夥,說到底他們都不過是噩夢的囚徒。
“嚓——”
“嚓——”
……
一陣些微的聲音随風而來,在夜風中逐漸清晰,聽的仔細了,就像是腳不離地,鞋底在地上摩擦産生的聲音。
可…可奇怪的是,這種腳步聲不像是先夫人的腳步聲,先夫人腳步雖然僵硬,但他們看的很清楚,确實是實打實的朝前邁步。
江城瞳孔微縮,立刻從口袋裏取出胖子的手機,此刻手機屏幕泛着些許的光,上面是實時監控畫面,李白的屍體依舊平靜的躺在地上,保持着側身對着鏡頭的方向,和不久前一樣,并沒有異常。
來人不是李白……那又會是什麽東西?
胖子對聲音很敏感,在看到江城的動作後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擔憂,一時間周圍的氣氛都随之緊張起來。
那陣古怪的腳步聲不斷在朝他們靠近,二人一動也不敢動,江城沒有多廢話,直接截了個圖,将圖發給其餘所有人,包裹陸琴和邵童,告知他們李白的屍體并沒有屍變。
祝捷攥緊手機,在得知消息後也是松了口氣,這個時候如果李白起屍來搗亂,那麽她的情況就不妙了。
她很仔細的又檢查了一下脖子下佩戴的銅錢,心中打定主意,無論一會會遇到任何情況,她都不會主動扯斷銅錢上的紅繩,她也懷疑李白是因爲陷入幻境,而主動扯斷紅繩,這才遭了難。
而且李白甚至不是在靠近先夫人後才這麽做的,是在感受到召喚的同時就墜入了幻境。
爲了防備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始終保持着十分的警惕,畢竟能出現在這裏,李白也絕非等閑之輩,她能折在這裏,其中的兇險自不必說。
目光死死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終于,在一處影牆後,一道身影逐漸暴露出來。
在看到身影出現的同時,衆人眼底都浮現出一絲疑惑,還有一份不加掩飾的恐懼。
先夫人……
沒錯,還是先夫人。
可如今的先夫人對比之前動作明顯不同,之前的先夫人動作十分僵硬,而現在,先夫人身體的協調性好了不止一籌,最重要的是腳不離地,細碎的腳步在地上摩擦,發出“嚓—,嚓—”的聲音,配合上月色下的這幅尊容,場面說不出的瘆人。
“真的是先夫人,不過她怎麽……”胖子望着先夫人的古怪模樣,心頭忽然泛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但好在先夫人隻是在漫無目的的走,她似乎并沒有感知衆人位置的能力。
“張老先生,你怎麽看?”堯舜禹低聲詢問張啓正,此刻二人正藏在一處花圃中,位置還算隐蔽。
張啓正遠遠望着詭異走來的先夫人,對于她隐藏在蓋頭下的那張臉愈發好奇,“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祝捷…怕是兇多吉少了。”
堯舜禹也不避諱,輕輕點了點頭,“我和你的看法一緻,如果祝捷真的失敗了,我們重要的是從她的失敗中吸取教訓,重新确定新的線索。”
“目前來看隻能這樣了,不斷用人試錯,通過失敗不斷總結,最後找到這隻鬼的殺人規律。”張啓正蒼老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可如果時間到了,或者我們直到最後一個人也沒能偷到那顆繡球,那就要全軍覆沒。”
“不要太悲觀,換句話說,隻要我們還剩一個人都有翻盤的機會,而一旦成功偷取繡球,之前假死的人也能蘇醒過來。”堯舜禹低聲勸慰。
張啓正沒說什麽,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先夫人的方向,他知道留給祝捷的時間不多了,她就要動手了。
這次祝捷選擇的位置很好,她悄悄繞到了先夫人的正前方,隐藏在一顆樹後,就像是之前說的那樣,她打算賭一把,賭先夫人的頭是反的,蓋頭下是一顆扭轉了180度的頭。
這樣的話從正前方接近,才不會被先夫人發現。
聽着那陣腳步聲逐漸靠近,等待的時間才是最煎熬的,算準了距離後,在先夫人大概隻剩下3米時,祝捷硬着頭皮閃身而出。
沒錯,她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先夫人的正前方。
而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唐啓生更是捏緊了拳頭。
令人詫異的一幕出現了,面對身前的祝捷,先夫人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依舊挪動着細碎的步子前進,而祝捷也淺淺的舒了口氣,接着迎着先夫人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