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現在有時間,大家相互介紹一下,就從我開始好了,我叫高延青,現實中的職業是一位馴獸師,在水族館工作。”很瘦的男人坐在地上開口,他額頭上還帶着傷。
發覺胖子盯着他額頭上的傷口,高延青也不避諱,主動撩開頭簾,将傷口大大方方展示給他看,“做我們這行受傷是常事,但我挺喜歡這份職業,相比于和人接觸,我還是更喜歡和動物在一起,畢竟有些人還不如畜生。”
“張啓正,我是一家圖書館的館長。”老人挺直腰杆,氣質沉穩。
“李白,外科醫生。”李白對着衆人略一點頭。
“堯舜禹,酒店前台。”緊接着李白,堯舜禹很自然說。
“王富貴,我是一位貨車司機。”胖子謹遵江城的教誨,深知說的越多破綻越多的道理,他的自我介紹和前兩人一樣精煉。
“江城。”江城十分自然的開口,“我沒有固定工作,最近的一份工作是寫書,也就是網文,好在看書的讀者給力,也能混個溫飽。”
“唐啓生,我的職業比較特殊,是個民俗調查員。”相貌端正的中年男人聲音發悶,“我的主要任務是去各種偏遠地區采風,然後回來整理,最後編纂成冊。”
“祝捷,我是一位入殓師,在殡儀館工作,我負責縫合屍體,好讓家屬朋友見到逝者最後一面,特殊情況下,也會幫助無法瞑目的屍體閉上眼睛。”與唐啓生同來的女人緩緩說道,女人看起來很嚴肅,有種超脫年齡的成熟。
接着是40歲上下的女人,女人微胖,戴着副眼鏡,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可另江城等人絕沒想到的是女人的身份,“你們叫我陸琴就好,我來自一個比較特殊的組織,叫做守夜人,既然大家能在這裏相見,肯定也不是等閑之輩,所以我還是想坦誠一些,這會免去許多麻煩。”
果然,在聽到守夜人三個字後,在場的幾個人都變了臉色,但很快就恢複正常,江城明白,大家并不是被守夜人三個字所震懾住,隻是想不通這個叫做陸琴的女人爲何會如此坦誠,上來就自爆守夜人的身份。
江城大概有兩個猜測,第一,陸琴在冒用守夜人的身份,想要震懾其他心懷鬼胎的隊友,但思考過後,江城覺得可能性很低。
第二,陸琴是守夜人沒錯,而且她是沖着自己一行人來的,自爆身份是想要擾亂視聽,如果這點成立的話,那麽剩下的這些人中一定還有她的同夥。
不過這點也有講不通的地方,江城思來想去,也沒有一個結論,任務還未正式開始,無論怎麽看,現在爆出身份都爲時尚早,而且弊大于利。
說出身份的陸琴臉色依舊平靜,眼神也沒有特别打量,或是警告江城幾個人的意思,胖子聽到守夜人三個字後立即警惕起來,但等了好久,沒有任何事發生,這讓他也十分奇怪。
陸琴之後,還剩下最後一個人,大家也下意識的将視線投過去,這是一個年輕男人,大概25歲上下,模樣平平,穿着一件不怎麽合身的深綠色軍大衣,松松垮垮的,但眼睛卻很有神,仿佛等待已久,“到我了到我了,我叫邵童,我是個道士,大家都很尊重我,因爲我斬妖除魔無往不利!”
胖子:“???”
聽到這番言論,江城4人有些懵,可看張啓正幾人的表現,顯然已經被邵童驚過一次了,這次也就見怪不怪了。
發覺對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李白也摸不清對方的意圖,隻好硬着頭皮敷衍:“邵先生好手段,斬妖除魔,但願這次有你在,一切都會順利。”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得到回應後的邵童雙手合十,滿臉虔誠。
胖子:“???”
衆人:“…….”
在一片尴尬中,大家結束了聊天,爲了應對接下來的局面,衆人各自找地方休息,好在這個房間不算小,足夠容納他們10個人。
靠在草垛上,聽着外面偶然間的風吹過木闆縫隙發出的尖銳聲響,胖子心中愈發忐忑,他和江城同在一處角落裏,這裏有草垛擋着,還算隐蔽。
胖子把臉貼過去,湊到江城耳邊,“睡了嗎?”
他的聲音很小很小,有外面的風聲作掩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江城睜開眼睛,掃了胖子一眼,“别多想,抓緊時間休息,等天亮後再想休息就難了。”
胖子臉色發苦,“我知道,可我怎麽也睡不着,要不你陪我說說話,和你說句實話,我這心裏直突突,右眼皮也跳得厲害。”
說到這裏,胖子視線掃了眼外面,聲音壓的更低了,“我怎麽感覺這些人都不大對勁,你聽他們的自我介紹,尤其是那個邵童,還道士,阿彌陀佛,他好像這裏有問題。”胖子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頭。
對此江城倒是不以爲意,但還是耐着性子和胖子解釋:“能活到現在,都不會是簡單人物,自己介紹的唯一意義就是讓我們有個溝通的橋梁,算是良好的開端,至于内容,我們沒說實話,他們也不會,但這裏面有很強的技巧性。”
“就拿高延青來說吧,他說自己是馴獸師,在水族館工作,但我看不像,常年接觸水的人皮膚不會像他那樣,還有,他臉上的傷也不對勁,我想不出什麽動物會留下那樣的抓痕,他應該是被人抓傷的。”
“人?”胖子回憶起高延青臉上的傷疤,那處傷疤十分明顯,而且很深,是被鋒利的爪子抓傷的,怎麽也不像是人能做到的。
看胖子還不開竅,江城輕吐一口氣,比了個口型。
在胖子看懂的瞬間,臉色就變了,因爲江城說的是個鬼字。
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在江城說出這個字的同時,胖子腦海中仿佛閃過了什麽,讓他幾乎立刻就确信,就是這樣的沒錯,真正傷到高延青的是鬼!
沿着這個思路想下去,一個很可怕的猜測浮現出來,高延青的傷…究竟是什麽時候造成的?
是進入這個世界前?
還是在進入這個世界後?
如果是前者也就罷了,如果是後者的話…胖子心裏咯噔一聲,那這件事就麻煩了,這至少說明高延青遭遇了鬼,可他不但活了下來,還對這件事絕口不提。
爲什麽?
他在害怕什麽?
還有,張啓正等人對于這件事究竟知不知情?
胖子沒想到剛進入這個世界不久,甚至連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都沒搞清楚,就遇到這樣棘手的局面。
“别想太多了,抓緊休息,會弄清楚的。”江城伸手拍了下胖子肩膀,接着繼續靠着牆,閉上了眼睛。
見到江城這副樣子,胖子索性也不再想了,把心一橫,靠在草垛上,過了不知多久後,他居然真的睡着了,而且做了一連串的怪夢。
夢中他時而被鬼追殺,時而又墜入無盡的深淵,總之,這一夜還不如不睡,等他醒來的那一刻,隻覺得全身酸痛,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頓。
此時他身邊是空的,醫生已經不見了,房間内空無一人。
胖子一顆心提了起來,有光亮從木闆間的縫隙透進來,外面的天已經亮了,這給了他一絲底氣,他慢慢朝着門摸索,門虛掩着,逐漸有聲音傳了進來。
有人在交談,在門外。
在确認聽到江城的聲音後,胖子才小心翼翼的推開門,門外大家圍坐在一起,在激烈的說着什麽,而且從氣氛上看不大對勁。
“富貴兄弟,你醒了。”
堯舜禹正對着門的位置,第一個發現鬼鬼祟祟探出頭的胖子。
招呼胖子過來坐下,江城把一個水囊遞給他,還塞給了他兩個烤的硬邦邦的餅,剛接到手胖子還沒覺得什麽,可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了,這些東西是哪裏來的?
看出了胖子的疑惑,堯舜禹解釋說:“剛才你睡覺的時候,有人找來了,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們自稱是守城的士兵,穿着打扮就和昨夜我們見過的草人一樣,他們讓我們這些揭了榜的人收拾收拾,一會去找他們,這些食物和水也是他們帶來的。”
“揭榜?”胖子詫異問:“揭什麽榜?”
“還不知道,但無非是推進劇情的步驟,目的是讓我們盡快熟悉我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張啓正壓低聲音開口,“與這件事相比,還是剛才我說過的那件事更令我意外。”
“沒錯,這确實很奇怪。”祝捷開口,她眉頭皺的很緊,眉宇中充滿緊張,“我們的警惕性不該這麽差。”
胖子忍不住插嘴,“你們…你們在說什麽?麻煩再給我說一遍好不好。”
“你昨晚睡得怎麽樣?”江城扭頭看向胖子。
胖子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很好,我還以爲剛來這個世界我會失眠,沒想到還真的睡着了,而且一直睡到剛才,你們出來我都不知道,就是做的夢挺奇怪的。”最後一句話胖子說的有些緊張。
聞言江城沉默半晌,很認真的對胖子說道:“其實不止是你,我們所有人都睡着了,今天我們都是被叫醒的,被那些已經走進門,走來我們面前的士兵。”
胖子一愣,随即反問:“怎麽會這樣,我們不是留了人守夜嗎?”
聽到這句話,李白和陸琴都有些不自然,最後還是李白開口:“這個時間應該是我和陸琴守夜,開始我們兩個還在小聲閑聊,可不知道怎麽了,最後居然睡着了,我們兩個完全沒有意識,也回憶不清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總之,再醒來那些士兵已經站在了我們面前。”
陸琴補充道:“這件事怪就怪在這裏,我和李白是兩個人,如果隻是一個人不小心睡着,另一個人肯定會叫醒她,但并沒有,我們甚至沒有這方面的記憶,所以我想我們兩個人應該是同一時間睡着的。”
“這不符合常理,我們應該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影響。”
“還有,我想各位也不會完全放心兩個陌生隊友守夜,所以你們中肯定也有相當一部分人在暗中觀察,但最後的結果卻是大家都睡着了。”
都是老油條了,所以陸琴說話也不拐彎抹角。
這時很少說話的唐啓生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帶着磁性,給人的感覺很深沉,“我說…會不會是這樣,我是說如果,昨夜我們看到的草人士兵,和剛才來找過我們的士兵,二者之間…會不會是同一撥?”
聽到唐啓生的話,衆人臉色微變,這個猜測可太恐怖了,難道昨夜站立的草人居然能活過來?
還在今天早上來找他們?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麽或許這就是這個城池裏面的規則,這個城池裏面沒有活人,或者說是在一定的時間内沒有,夜裏所有的人都會以草人的形式存在,而等到天亮後,這些草人又都會活過來,而陰陽的轉換點的那一瞬間,就是我們睡着的那一刻。”
“這是一種強制的規則。”唐啓生最後補充。
“這隻是個猜測,具體怎麽樣,我們還需要觀察,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地方的夜裏大有古怪,而且給我的感覺不完全是因爲那些東西。”張啓正若有所思。
吃過東西後,一行人朝外走去,沿着士兵說的方向走,大家越走越覺得熟悉,“這不是昨晚我們來時的方向嗎?”胖子小聲問。
“沒錯,我們昨夜就是順着這條街走過來的。”李白點頭。
但此時這條街上早已不是昨晚那番陰森的景象,雖然人不算很多,但……
大家敏銳的發覺這些路人都神色匆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仿佛在擔心着什麽,一股恐懼的感覺彌漫着,令人不安。
江城伸手攔下一對母子,母親看模樣不過30出頭,但考慮到這個年代,女人的真實年齡或許也就20歲,手裏還牽着一個4,5歲大的孩子,母子二人腳步急促,像是要去逃難。
“莫要再攔我們了,我們不想在城裏住了,昨夜又出事了,這次…這次輪到福安客棧的吳掌櫃一家!”女人仿佛認錯了人,紅着眼對江城幾人嘶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