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一位下人供述,他不認得什麽祭屍台,但他…他認得裝有祭屍台的這口大紅箱子,那是一個深夜,還下着雨,他睡的迷迷糊糊的出來方便,遠遠望見了府内的偏門開了,一行人在朝府内搬東西,其中就有這口大紅箱子。
當時他就覺得奇怪,沒聽說有新藥材到貨,而且藥材這種東西對保存條件要求極高,這種天氣顯然不适合。
更古怪的是這些人沒有點燈,而且每人都是一身蓑衣打扮,帽檐壓得很低,根本看不清臉,這人越想越奇怪,最後忍不住湊上去,藏在一棵樹後觀察。
借着夜色,還有雨聲的掩護,這些人倒也沒發現他,可随着一道閃電劃破夜幕,這人短暫的看清了幾人的臉。
領頭的兩個人居然是吳老爺,還有鄭管事!
除了他們外,還有張生面孔,直到現在他還記得此人的臉,他聽到幾句對話,因爲夾雜着風雨聲,所以不是很清晰,這人告訴吳老爺貨物都卸下了,聽口音像是…像是上滬來的。
聞言江城讓來福取來紙筆,按照此人所說快速畫了幅肖像畫,一直修改到此人點頭說很像了,才罷手。
拿着畫,江城讓三少爺的人辨認,遺憾的是大家都說不認識,範圍擴大到整個吳府,吳府上下也說從未見過此人。
江城隻好收起畫,他心中已經有了打算,既然此人很可能來自上滬,那他就回上滬找寶墨齋的掌櫃幫忙,憑借對方的人脈,找到人的幾率會高很多。
折騰了這麽久,天都快亮了,二少爺提議先安排各位師傅回廂房休息,但被袁善緣拒絕了,他說大家還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在吳府多留,既然詛咒已經大部解除,那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怎麽,詛咒還沒完全解除?”
聽到這樣的話,來福比二少爺還慌,這一趟差點給吳府上下折騰的家破人亡,要是再來一次,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洛天河擺出慎重的态度,嗓音低沉,“怨嬰詛咒比我們所有人想的都要更複雜,所以會不會反複我們也不敢完全确定,但請二少爺放心,我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隻有詛咒有蘇醒迹象,請立即派人來上滬通知我們,我們留下的布置足夠短時間内保護你們的安全。”
二少爺忍不住歎口氣,在來福的攙扶下流露出一陣無可奈何的苦笑,“咳咳,那就…那就有勞各位師傅了,你們對吳府的大恩大德,我們永世不忘。”
在看江城他們去意已決,二少爺不再挽留,讓來福選用府内最好幾架的馬車,送各位師傅們回上滬,臨别之際又送上了極爲豐厚的報酬,以及路上的吃喝,事事完備,十分恭敬。
胖子離開吳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小男孩,在看到胖子平安出來的那一刻,蹲在胡同口苦等的男孩差點哭出來,胖子一番安慰後将男孩也帶上了馬車。
因爲馬車數量充足,所以大家分開乘坐,江城胖子小男孩三人坐在一個車廂裏,胖子把二少爺爲他們準備的糖餅掰開,一半給醫生,一半給了男孩,“這次多虧你了,伱不用怕了,我們帶你回上滬去,我們在那裏有位朋友,爲人很正直,我試試看能不能拜托他給你找份差事做。”
胖子說的人自然是寶墨齋的掌櫃,對方能爲刻公先生的事奔波至此,絕對算得上是一位可以托付的朋友。
小男孩蹲了一整夜,又困又餓,吃過東西後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胖子将頭轉向江城,低聲問:“吳家的詛咒真的沒有解除嗎?”
“不知道,我想洛天河袁善緣也不知道。”江城視線停留在窗外,夜色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吸引着他。
“那…爲什麽他們要這麽說?”
聞言江城慢慢收回視線,看向胖子的眼神中帶上了一絲複雜,“因爲我們要自保,防人之心不可無,二少爺…才是我們最後一關。”
“今時不同于以往,大少爺,三少爺全都死了,二少爺已經成爲了吳府真正意義上的話事人,大權在握,他如果要對我們動手,吳府内人多勢衆,我們很難招架得住,這也是爲什麽我們必須連夜離開。”
“因爲一旦走晚了,等到二少爺完成布置,我們就走不脫了。”
“我們救了他的命,他還要對我們下手?”
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胖子完全無法理解,他們可是救了二少爺的命,不報答也就算了,對方居然還要殺他們。
江城搖搖頭,“兄弟,不是誰都有你的心腸,不說二少爺,就是換做大少爺,三少爺,吳老爺這些人,相同境況下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遇事義靠邊,萬事利爲先。”
“我們知曉了吳府太多事,吳老爺的黑曆史,還有三少爺暗中通匪,這可都是掉腦袋的大罪,一旦洩露出去,吳家就完蛋了。”
“而且能在這個世道積攢下如此家業,吳家二少爺也不會太幹淨,此人看上去清風霁月,但論起手段來不比他那兩個兄弟差,至少收買人心的手段還要高上一籌,實話告訴你,我已經在二少爺身上察覺到了殺氣,今天放我們活着離開,我想他睡覺都睡不踏實。”
“但洛天河袁善緣這一手,就相當于把話挑明了,你家詛咒還在,遲早會爆發,而且隻有我們能解決,你要是殺了我們,就洗幹淨脖子等死吧。”
“二少爺投鼠忌器,才不得不放我們離開,但此人腦子不笨,等他想明白詛咒已經過去,怕是還要來尋我們麻煩。”
“他要是敢來我弄死他!”
胖子臉色發狠,稍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話音一轉問:“那府裏的馬匪,還有那些三少爺的人……”
江城擡起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當然是全宰了,說辭三少爺已經替他想好了,馬匪深夜偷襲,二少爺率衆拼死抵抗,最終全殲馬匪,不幸的是三少爺及其親随全都死于混戰中。”
“二少爺痛失至親,悲痛欲絕,但尤念吳老爺創業之艱辛,深感吳府偌大家業不可一日無主,二少爺強忍悲痛,含淚坐上家主位。”
江城歎口氣,頗有些追思道:“要不是大少爺死的早,恐怕他也要被迫死于混戰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