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洛天河死盯着胖子拿出的鏡子,心頭的疑惑也一掃而空,早在對付人頭煞的時候他就看出不對勁,以江城這些人的道行,僅憑一把殺豬刀根本不可能壓制住人頭煞,可他們不但做到了,而且人人都做到了,從那時起洛天河就确認他們身上一定帶着某樣鎮邪驅煞的寶貝。
在看到鏡子的同時,洛天河立刻聯想到羅曼大酒店的那面冥鏡,二者之間似乎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最好能将這件寶貝搞到手,最少也要讓江城幾人失去這件寶貝,沒了這件寶貝護身,洛天河倒想看看,這些人拿什麽和自己鬥。
“過…過來了!”
鏡子中的長頸女鬼松開手,一步步朝胖子而來。
最恐怖的是女鬼的動作,她是背對衆人走來的,可臉卻朝向胖子,四肢關節反轉,動作一頓一頓的,像是提線木偶一般,說不出的詭異。
随着女鬼逐漸靠近,大家看到女鬼頸部有一圈深紫色的勒痕,勒痕附近已經腐爛,一副莫名的畫面鑽進胖子腦海深處,仿佛這隻女鬼是被吊死後,屍體無人問津,一直就那麽挂在歪脖樹上,所以頸部越拉越長。
隻有找到一個替死鬼,代替她吊死在那顆歪脖樹下,她才能解脫。
而沒了女鬼在一旁勒緊繩索,堯舜禹也終于得到喘息的機會,他的神志貌似清醒了一些,但頭還套上吊繩的繩扣裏,兩隻腳尖堪堪能踮在老樹墩上,隻要一放松,就無法呼吸。
此刻他眼神複雜的看向胖子,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麽。
“你們看!路,路出現了!”
林倩倩的聲音内飽含着劫後餘生的欣喜,果然,場景變了,前後兩個成鏡像排列的十字路口全都消失了,隻剩下一條筆直的路。
“快,趁現在離開!”
“那堯舜禹怎麽辦,他還沒死!”
胖子知道堯舜禹的最後一絲生機就攥在自己手裏,雖然接觸時間不算長,但堯舜禹這個人還算坦蕩,況且之前他和李白也救過大家的命。
堯舜禹喘息片刻後,迅速開始了自救,他全力掙紮,手抓住繩子拼命想将頭從繩扣中拔出來,可無論他怎麽努力,都隻差一點點,這繩子就像是爲他量身定做一般,不多不少,就卡在他的耳朵上,幾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
“看到了吧,他沒機會的,我們快走!”
林倩倩急聲催促,她是真的怕了,怕再被困在這樣的地方,堯舜禹死後如果還不夠,那麽很可能就輪到她來償命了。
這隻長頸女鬼怎麽看怎麽邪門,可不像是一條人命就能打發走的家夥。
就在衆人以爲堯舜禹已經放棄時,隻見堯舜禹張大嘴,調整角度,用嘴咬住上吊繩,接着騰出一隻手扯開衣服,從最裏面的口袋裏抓出一件東西。
距離太遠,大家也看不到那究竟是什麽,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徹底讓林倩倩閉嘴了。
隻見堯舜禹抓着那個小東西靠近左耳,貼緊後狠狠一拉,下一秒,鮮血噴出,耳朵掉在地上,他割掉了自己的耳朵!
沒有猶豫,堯舜禹繼續嘗試自救,這一次沒了耳朵的阻攔,他終于摘掉了上吊繩,身體從樹墩上摔下來。
“倒是個不錯的小子。”
袁善緣也忍不住贊歎一聲,與堯舜禹敢于親手割掉耳朵無關,這在袁善緣看起來并不特别,他遇到過很多這樣斷尾求生的人,他贊歎的是即便身處這樣的險境中,堯舜禹依舊能保持足夠的清醒,甯願選擇用刀割耳朵,也不會傻到割繩子。
因爲堯舜禹心裏清楚,這根繩子一則割不斷,第二,這根繩子與長頸女鬼之間一定有某種說不清的聯系,他隻要動手割繩子,很可能會激怒女鬼,到時候死的很可能不止他一個,還會連累拿鏡子的王富貴。
沒了繩子限制的堯舜禹此刻也是強弩之末,他硬挺着站起身,朝着衆人方向跌跌撞撞的跑來,左邊臉全都是血,還有摔倒在地時沾上的泥土與落葉。
“再快點兄弟,你已經成功了!”
因爲拿着鏡子,胖子也不敢做出一些過于沖動的事情,所以隻是在心裏給堯舜禹加油。
現在就看是女鬼先走到胖子身前幹掉胖子,還是堯舜禹先跑回來,然後大家一起安然無恙的出去。
因爲胖子需要操縱鏡子,所以江城暫時頂替了他的位置,見到這一幕,江城對身後大喊:“去一個人,把他拖回來!”
“我去!”
李白咬牙就要動身。
“不行,誰都不許去!”洛天河咆哮般的聲音直接鎮住了衆人,“那裏已經不是我們肉眼看到的世界,現在去不但自己性命難保,一旦激怒女鬼,我們這些人全都要殉葬!”
袁善緣觀察後,也不禁搖頭,“可惜了,他身上陽氣太弱,又折騰了這麽久,已經挺不住了,沒機會了,我們離開吧。”
話音剛落,跌跌撞撞的堯舜禹就一頭栽倒在地,他臉死死盯着棺材的方向,還在盡力手腳并用的爬,可速度已經遠遠不及女鬼。
還有,伴随着女鬼越來越近,周圍的場景再次發生改變,眼前原本筆直的路如今看起來居然有些虛幻,似乎很快又要變回十字路口。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江城咬着牙,知道如今之事他們已經無能爲力。
此刻棺材已經被洛天河袁善緣幾人拖動,朝前移動,江城隻好跟着一起,“胖子,救不了了,撤!”
沿着路跑動大概20米,衆人忽然感覺身上一輕,接着,眼前原本模糊的路再次清晰起來,而且一陣夜風襲來,帶來久違的涼爽。
回頭看去,一切都消失了,他們終于又回到了這條林間小路。
但令江城緊張的是,他并沒有看到胖子的身影,胖子…沒有跟出來。
此刻,胖子正站在真實與虛幻的交界處,隻要再退後一步,他就能像其他人一樣離開這裏,重獲新生。
他愣愣的盯着堯舜禹,後者趴在地上,卻不再動了,也在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