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的可疑對象是大号的鼹鼠。
二少爺擺擺手,來福立刻上前用紅布重新蓋住了木頭新娘,随後出門叫人進來把木頭新娘擡走了,看得出來,二少爺對木頭新娘十分忌諱,多一秒都不希望她在眼前停留。
“父親他這些年越來越古怪,他常常将自己關在房間中,誰都不見,有事情也隻要鄭管事一個人去通報。”
“不單是性格,就連爲人處事也大不相同,而且特别迷信命理之說,對于五行之術也頗感興趣。”
二少爺提起吳老爺,口吻中的疑惑之情遠大于哀思,這對父子間的情感維系貌似産生了很大問題。
洛天河看向之前木頭新娘停留的位置,意味深長道:“二少爺恐怕還是低估了您父親,他對命理之說五行之數絕不止是頗感興趣那麽簡單,怕是已經有相當造詣了。”
“要是沒有這幾個木頭新娘,你和你的兩位兄弟絕對活不到今天,是你們娶的木妻爲你們三個擋下了這一劫。”
“但這也僅僅是權宜之計,情況比我們預想的複雜得多,這一次的東西不止針對您父親,而是針對你吳家一整脈,如果處理不當,怕是斷了香火也是有可能的。”
“吳老爺布置下的這一局紅白沖煞不可謂不玄妙,利用爲自己辦白事假死瞞天過海,用娶親爲你們三人求得木妻擋災,紅白二事對沖,以劫數換劫數,坦白講,能有這樣手段和氣魄的,整個卧龍鎮也再難找出第二個人了。”
“可惜吳老爺還是低估了那個東西的棘手程度,最後不但自己身死,你們三兄弟也是劫數難逃,二少爺,你的身體不用我多說吧。”洛天河索性把話挑明了。
聽到情況如此嚴重,作爲二少爺跟班的來福先挺不住了,哭着哀求,“師傅們可有破解之法,你們放心,隻要能渡過此劫,少爺一定不會虧待你們!”
作爲當事人的二少爺則相對冷靜的多,蒼白的臉上情緒波動有限,似乎剛才說完了那些話,對他來說也是種解脫,“各位師傅盡力就好,是緣是劫,就看我們吳家的造化了。”
沉寂了一段時間,江城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二少爺,之前你提到過感覺吳老爺變得陌生,像是換了個人,這是從甚麽時間開始的。”
類似的話洛天河等人也說起過,他們在隔壁村子找到了幾位老者打探,據老者說吳家許多年前欺行霸市,可突然有一天就變了。
二少爺仔細回憶,“大概…大概是10年前,我記得父親生了一場大病,病的很厲害,當時請了許多名醫登門,都不見好轉,甚至有一位名醫離開前直言已經可以準備後事了,可沒成想父親居然挺了過來,而且之後的幾天裏身體一天好過一天,最後奇迹般地痊愈了。”
“這次大病痊愈後,父親就像是換了個人,對家族生意也不怎麽在意了,對我們兄弟三人也逐漸疏遠,倒是和那個鄭管事走的很近。”
這位被三番五次提起的鄭管事引起了大家強烈的好奇心,這位鄭管事和吳老爺身體康複難不成有什麽關系?
“父親身體最差的幾天,這位鄭管事一直陪着他,兩人神神秘秘的,還有人說那幾天看到了鄭管事深夜一個人出去,回來的時候身上髒兮兮的。”
“私底下大家都在傳,是鄭管事一個人去山裏找到了可以續命的靈藥,這才救了父親一命,可無論是父親,還是鄭管事,都對此事絕口不提,也無法确定真假。”
各路名醫都束手無策的重症會被如此輕易的治好,大家是不信的,與其說是有玄而又玄的靈株妙藥,大家更傾向于這位神秘的鄭管事用了某種陰邪的法門。
從他也被報複性的掏空了腸肚一事來看,這絕對說的通。
醞釀片刻,江城逐漸理通了思路,“吳老爺痊愈後,這位鄭管事平常都在忙些什麽?”
“鄭管事隻對老爺負責,仗着有老爺撐腰,其他人的話他都不聽,日常的話…他主要負責店裏珍貴藥材的采買,對了,還幫着老爺出去施藥。”
“就是幫着鎮上的窮苦人家看病,還會送一些藥,有時鎮上有人死了,家裏出不起棺材錢,也會送口薄棺讓人入土爲安。”
”話又說話來,就是因爲鄭管事做的這些善事,我吳家在鎮上的名聲特别好。”來福心疼二少爺說話吃力,替他解釋。
來福說的話與茶攤胖夥計的話可以相互印證。
不但給人免費看病,還送草藥,人死了還送棺材,這一條龍的溫馨操作和曾經欺行霸市的吳家老爺簡直判若兩人,讓人忍不住心中生疑。
可又礙于現在無法驗證,大家隻好把疑惑放在心裏,打算明天出去打探消息時找到曾經被幫助過的人家,仔細問一問。
“哒哒哒——”
腳步聲由遠及近,速度很快,門一下被推開,一個人撲了進來,“二少爺,不好了,大少爺他…他又昏過去了!”
二少爺行動不便,就讓來福帶着他們一行人去看一看,匆忙趕到後,大少爺的身體狀況比大家預期的還要差。
大少爺躺在床上,整個人裹在被子裏,臉色發青,身體還在不停顫抖,嘴唇一張一合,發出微弱的聲音,大家需要湊得很近才能聽清。
“冷,好冷……”
可此刻大少爺身上蓋着數層厚棉被,在距離床很近的地方,還立着一個火爐,裏面的木柴燒的很旺,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熱浪烘的人發燙。
洛天河走上前,将手伸進大少爺的被子裏,裏面十分熱。
胖子也伸手試了試,扭過頭的同時眉頭皺起,“不對啊,這挺熱的,他怎麽還吵着冷?”
遲疑片刻,洛天河卻轉過身,對身後惶恐不安的下人吩咐,“去找根銀針來,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