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微妙的是下人的措辭,不好了,老爺他又回來了!給人的感覺下人似乎十分恐懼,仿佛回來的不是老爺,而是鬼一樣。
聞言二少爺在來福的攙扶下,迅速朝着府中走去,踉蹡的腳步都不禁加快了幾分。
衆人跟在二少爺身後,警惕的觀察四周。
府内面積很大,裝飾上也頗爲古舊,但整體環境比較昏暗,懸在各處屋檐下的紅白二色燈籠,如同一隻隻藏在暗夜深處的眼睛,窺伺着進入府中的活人。
類似的場景勾起了胖子心底的恐懼,額頭虛汗直冒,他有種預感,今夜絕對不會平靜。
很快,衆人來到正廳的位置,正廳門前聚集着許多人,突然,有人看向江城等人這裏,激動道:“二少爺回來了!”
霎時間,衆人仿佛看見救星一樣,紛紛圍了上來,其中有穿着绫羅綢緞的婦人,被眉清目秀的少年所攙扶,以及穿着明顯差一些的侍女和傭人,此刻還有幾名孔武有力的漢子打着火把,圍在四周,應該是護院武師一類的角色。
沒想到二少爺見到他們後臉色十分難看,直接訓斥:“你們都聚在這裏做什麽,還擔心事情不夠亂嗎?”
“老爺他……”
“這件事聲張出去什麽後果你們不知道嗎?都給我回去!”因爲激動,二少爺原本蒼白的臉龐居然湧現出一抹異樣的紅潤。
雖然情緒激動,可發出的聲音并不大,聽起來更像是低吼。
二少爺在這群人中仿佛很有威望,在他的堅持下,人群逐漸離去,隻留下幾個孔武有力的護院堅守在這裏。
大家注意到,一些女眷在離開時偷偷抹着眼淚,能看出傷心的情緒,但隐藏在悲痛下更深層次的卻是恐懼。
打發了這些人後,二少爺慢慢轉過身,眉宇間多出了一抹複雜,“各位師傅,一會無論看到什麽,都請不要驚訝,更不要恐懼,至少今夜我可以保證你們絕對安全。”
“多謝二少爺提醒。”衆人異口同聲。
二少爺被攙扶上通往大廳的階梯,大廳的門緊閉着,沿着門縫有光透出,他伸出手,放在門上,猶豫片刻後,輕輕将門推開。
大廳裏幾根白色的蠟燭幽幽燃着,正中央的位置站着一個人。
燭火時不時跳動一下,将那人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這突如其來的場景還是狠狠給衆人上了一課,因爲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殓服,這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具屍體!
更詭異的是,屍體僵直而立,左手臂平伸,直直的指着一個方向,嘴巴以一個活人完全無法做到的角度大張着,青紫色的舌頭耷拉下來。
“各位師傅莫怕,這就是我父親,他已經…已經死了。可奇怪的是,自父親下葬後,他的屍體每天都會返回宅子,然後…然後來到這裏,保持這個姿勢,直到天亮。”二少爺的聲音聽起來充滿痛苦。
“每天都會這樣?”
“對,每天都是,第一次是在下葬的當夜,夜裏下人聽到有人叩門,結果開門一看,險些被吓死,等我聽到消息趕過來,父親的屍體就已經站在這裏了,就是這個姿勢。”
“我們這些做兒女的還以爲父親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或者是舍不得我們,還有事情要交代,可無論我們怎麽哭,怎麽勸,父親的屍體也一動不動,更沒有說過話,就這樣一直挺到天都快亮了,父親才突然倒下去。”
說到這裏,二少爺露出爲難的表情,“各位師傅也知道,家裏出了這樣的邪門事,要是一旦傳出去,我們吳家這些年積攢下的聲譽也就全都毀了,所以我們就趁着天還未亮,立即安排人将父親屍體運走,重新安葬回墓穴。”
“做完這一切後,我們又找人将墓穴修好,重新做了遍法事,給父親燒去好多紙錢,原本以爲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可沒想到……”二少爺突然頓住了,視線看向自己的左腿。
大家心領神會,看來吳家的怪事不止這一件,二少爺的腿病也與這件事有關。
但現在不是讨論這個的時候,大家都是一次次從任務中存活下的人,心理素質異于常人,很快就穩住了陣腳,開始上前打量這具屍體。
屍體臉上的皺紋比較明顯,須發大部分已經白了,腦後梳着一條大辮子,頗有些前朝遺老的風範,此刻兩片厚重的眼皮正詭異的耷拉下來一半,露出泛黃的眼白,表情十分詭異。
湊近吳老爺的屍身,一陣混合着屍臭和血腥的味道撲鼻而來。
很自然的,大家順着吳老爺手指的方向看去,較爲偏僻的角落裏有一扇緊閉的木門,木門呈漆黑色,看起來十分古舊。
“那裏是什麽地方?”洛天河問。
“是家裏的一間庫房,用來存放一些舊物。”二少爺回答。
“今夜你确定不會有事發生嗎?”洛天河話鋒一轉,很認真的看向二少爺。
後者被洛天河這突然轉變的态度搞的一愣,但最後還是點了下頭,用不大,但很正式的聲音說:“這是自然,請師傅們放心。”
“既然這樣,我們想進去庫房看一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當然,隻是庫房裏面好久沒人去了,比較髒亂,師傅們多擔待一些。”二少爺說完後就吩咐來福,來福取了盞燭台,一行人來到那扇木門前。
木門沒有鎖,來福用力一推,就開了,裏面果然是一間庫房,放着一些陳舊的木桌,還有椅子,瓷瓶,屏風一類的東西。
胖子用手一摸,上面落滿了灰塵,看來确實如二少爺所說,這裏很久都沒人來過了,連空氣中都漂浮着沉悶的氣息。
再往裏面走,遇到幾個很大的木質書架,漆黑色,古色古香的,但令胖子稍感意外的是,這書架的材質貌似有些奇異,用手一摸,居然隐隐透着一股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