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西南角,一座鉛灰色的巨大建築靜靜趴伏在那裏,這裏曾經是作爲軍用物資中轉站的基地存在,現如今已經廢棄了,崗樓外粉刷的紅色警示語赫然在目:軍事重地,禁止靠近。
巨大的建築如同一隻腐爛的巨獸屍體,處處透露着陳腐的味道,鏽迹斑斑的鐵絲網周圍長滿雜亂無章的荒草與叢生的灌木,尤其在這樣昏暗的背景下,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也确實應該這樣,畢竟這裏已經被團團包圍,披着深色僞裝服的士兵們在距離建築500米左右的位置建立起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幾輛裝甲車把唯一進出基地的路堵死,黑洞洞的炮口對準基地大門。
這絕非是一場徒有其表的軍事演習,這裏的士兵接收到的命令是擊殺一切基地中敢于反抗的家夥。
沒錯,就是家夥,來自上面的命令中就是這樣寫的,白紙黑字,帶隊的軍官也在對士兵們反複灌輸,他們這一次的敵人不是人,或者…不是他們通常意義上認爲的那種“人”。
雖然不是很明白,可士兵們習慣性握緊了手中的槍,戰場上隻有手中的槍才會帶給他們安全感,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是孤軍作戰。
地面在微微震顫,後方一整支齊裝滿員的重裝甲團正在趕來,他們裝備着最新式的坦克和步戰車,頭頂不時傳來“轟隆隆”的嗡鳴聲,那是幾架滿載彈藥的武裝直升飛機在低空盤旋,直升飛機下吊載的探照燈在建築周圍不停掃射,雪亮的燈光撕裂了暴風雨即将來臨前的灰暗。
年輕軍官趴伏在裝甲車後,不時探出頭朝着建築方向窺探,攥緊手槍的手心裏滿是冷汗,自從他們得到消息包圍這裏,偌大個基地内就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寂靜的像是死了一樣。
而最令他想不通以及擔憂的是,根據情報,隻有一小股家夥潛入進了基地内,規模最多不超過50人。
可爲了這50人,他們都快動員了一個師,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飛機坦克裝甲車,見過的沒見過的新式裝備全都拉出來了,這50人究竟什麽來頭?
最古怪的是他在來的路上甚至還看到了路邊有兄弟部隊在構築防空陣地,一排排軍綠色的便攜式防空導彈彈藥箱被整齊的碼在一起,附近還有專門的看守人員在爲這些金貴的導彈鋪設臨時防雨罩。
裏面的人應該沒有飛機才對,那需要防空導彈做什麽?難不成…難不成那些家夥長了翅膀,會飛不成?
年輕軍官猛搖了搖頭,自己都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逗笑了,很快,他就不再胡思亂想,畢竟他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上面怎麽說,他們怎麽做就好了。
總之,無論是誰敢在這片土地上殘害自己的父老鄉親,他們都有義務将其徹底摧毀,這也正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就是所謂的神仙來了也照打不誤!
想到這裏,年輕軍官也有了底氣,壓低聲音道:“弟兄們,都機靈點!如果得到命令進攻,我帶一隊開路,2隊3隊随後跟進,記住,和我保持50米間距,三隊成品字型前進,交替掩護進攻。”
“是!”
和氣氛緊張的前線不同,在距離前線大概1公裏的後方,一輛越野車安靜的停在道邊,附近有荷槍實彈的士兵在警戒。
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幾個沒有攜槍,穿着的軍裝也不大合身的人藏在陰影中,帽檐下一雙雙如鷹般銳利的眸子在到處巡視,這些人身上帶有一股與軍人截然不同的陰郁氣質。
一個男人從遠處跑過來,跑到越野車前,一把扯下了頭上的遮雨帽,露出一張飽經滄桑中年人的臉。
與此同時越野車後排的車窗也降下來一半,後排寬敞的座椅上隻有一個女人,女人體态纖瘦,臉上帶有不健康的蒼白,另一隻搭在座椅上的手還在挂着吊瓶。
“李小姐,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布置好了,我們向裏面一共發送了三次勸降消息,但沒有收到任何回複。”
中年男人語氣很嚴肅,他和外面那些士兵不同,他肩扛兩杠四星,是這裏部隊的最高指揮官,按照他的級别已經夠資格知道一些有關門徒的情報,最關鍵的是,他親眼見識過眼前這個女人的手段。
7号李璐點了下頭,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距離上面給出的最後時限還有多長時間?”
中年男人面色發愁,“還有5分鍾了,不,不對!”男人迅速拉開袖子看手表,下一秒,臉色随即一僵,“隻剩下1分鍾不到了。”
李璐看向窗外,視線越過男人,望向了遠處昏暗中的那座建築,中年男人一時間有些意外,他也不清楚爲什麽,眼前這個女人的眼神有些讓他捉摸不透。
不過片刻後,他就看到女人摸起手邊的對講機,摁下通話按鈕後放在嘴邊,“開火。”
伴随着這兩個字出口,很快,昏暗的天空中幾道搖曳着尾焰的火舌掠過,緊接着重重的砸在了建築上,刹那間爆發出的火光染紅了半邊天。
“指揮官,十分鍾後還會有第二波次的導彈打擊,鑽地彈頭會徹底摧毀建築内可能藏有的暗道,等到第二波次打擊結束後,你就可以派遣地面部隊介入了。”7号對車外仍在愣神的中年男人囑咐。
中年男人幾秒鍾後才回過神,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李璐,“爲什麽?這爲什麽和我們一開始的計劃不一樣?”
在原本的計劃中,勸降不成,就該改爲突擊隊強攻,他的部隊已經全都準備好了,是精銳中的精銳。
可李璐的臉色并沒有多少起伏,隻是敷衍的點了點頭,“沒這個必要了,強攻隻會導緻血流成河,守夜人對整個國家的滲透程度遠超我們的想象,上面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