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們來到武功村,這裏的天一直都是昏沉沉的,遠方的山林中霧氣彌漫,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壓的大家喘不過氣來。
時間在這樣的地方像是失去了意義,等到前來幫忙的村民們離開,這裏隻剩下了他們這些人。
最後出門的是老女人,她拉着李白的手,粗如樹皮的手指在李白的手背上來回摩挲,李白雖然從内心深處排斥,可臉上并沒有表現出來。
“真好啊,真好啊!”老女人渾濁的眸子裏充滿感情,“我孫女離開的時候也就你這麽大,模樣比你還俊俏,可她……”
仿佛是擔心老女人頭腦糊塗說錯話,剩下的人趕忙把她拉開,之前見過的中年女人走上來叮囑:“我再提醒你們一遍,夜裏一定要關緊門,有陌生人叫門千萬不要應聲,伱們這些外鄉人初來乍到不曉得其中厲害,那些邪修可不是鬧着玩的,村裏已經有不少人家糟了難。”
面對中年女人的好意,江城全盤接下,與此同時感激說:“請放心好了,福慶哥已經強調過多次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夜裏你們不用給秀玲留門,她不回來了。哎!說起來也怪可憐的,她雖然是女人,也可算是她阿爺唯一的親人了,夜裏她要守着阿爺的靈位陪他說說話。”女人說完後悲傷的歎了口氣。
“應該的,盡一份孝心嘛。”江城表現的很通情達理。
聽到這樣的答複,中年女人似乎才滿意下來,她臨走時還不忘深深瞧了李白一眼,像是希望能将她也帶走。
目送這些人走遠,江城關上院門,一行人回到房間,江城把那幅畫的事講了出來,即便他沒有過分渲染,但這件事着實驚到了衆人,尤其是作爲當事人的李白,如今再回憶起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對她過于用心的關懷…….一切原來是這樣,下一秒李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李白你别怕,有我們在呢。”胖子見到李白褪去血色的臉忍不住心疼起來。
可胖子的安慰顯然沒有多大說服力,最後還是江城開口,她看向李白囑咐:“你趁現在立刻休息,等再晚一些就不要睡了,我們其餘人輪流守夜,保證整夜都有人陪在你身邊。”
捏了捏口袋裏的硬物,江城吐口氣,“昨夜假阿爺找上了胖子,我想應該是這塊木牌的原因,但願…今夜我也能見到他。”
胖子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昨夜光顧着害怕了,實際上記得的有用消息并不多,若是換做江城會好很多。
如今江城還有幾點要找胖子确認,“昨夜你在醒來後除了發現我們不見了,附近的物體,或是景物什麽的,有變化嗎?”
胖子回憶着昨夜的所見,慢慢搖了搖頭,“房間裏除了黑沒别的,但我依稀記得村莊給我的感覺不大一樣了,好像…好像更破敗了,而且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壓抑感,不是因爲假阿爺,是别的什麽東西,在村裏方向。”
“村裏方向……”
江城想到了返回的送葬隊伍,那隻隊伍就是從村裏走出來的,還帶回了死而複生的真阿爺。
他們将假阿爺的屍體擡到了村外,卻又從村裏方向帶回了真阿爺,這其中究竟有什麽玄機?
想的頭痛,江城伸出兩根手指揉捏着太陽穴提神,他讓唐啓生把剩下的香灰給他包一份帶在身上,他有用處。
如今線索就這麽多,再讨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這一夜大家沒有分開,都聚在一間房間裏,胖子和堯舜禹把爐火燒的很旺,火焰稍稍驅散了心頭的寒意,将一張張人臉映得亮堂堂的。
因爲今夜或許要見假阿爺,江城确認好身上的東西後倒頭就睡,大家交談的聲音越來越小,江城緩緩閉上了眼睛。
“江城。”
“江城。”
……
迷迷糊糊中,江城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接着心口一疼,猛地醒了過來,他捂着心口,那裏觸感很硬。
是那塊木牌!
可原本放在口袋裏的木牌怎麽會跑到心口的位置?
而且房間中的蠟燭與爐火都不知何時熄滅了,如今的房間裏陰森森,隻剩下他一個活人。
可有了胖子的經驗,他沒有驚慌,擡頭望向窗戶的位置,果然,在纖薄的窗紙上有一道略顯佝偻的影子。
“咳…咳咳……”
伴随着咳嗽聲,映在窗紙上的影子如同波紋一般劇烈抖動着,好似下一秒就要把肺咳出來。
江城眸子縮緊,他知道是假阿爺來了,那個枉死在武功村的武林高手來找自己了,他們的猜測沒錯,就是因爲這塊木牌!
似乎是知道江城醒了,假阿爺轉身朝院門走去,江城推開房門,他沒有第一時間去追假阿爺,而是快步來到假阿爺的房間,門虛掩着,和他們下午見到的一樣,那幅畫還挂在牆上,但畫上的假阿爺此刻已經不見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假阿爺剛剛從畫上走下來。
與此同時,畫上的其他位置都被一層灰蒙蒙的霧氣遮擋,就連秀玲的身影也隐藏在了霧氣中。
江城敏銳的察覺到,這股霧氣居然和他們在村外山林中見到的神秘霧氣很像。
已經知道這幅畫有問題,江城來這裏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謹慎的伸出手,打算将畫翻過來,他倒要看看真阿爺究竟還在不在畫上,可下一秒,他後背一涼,隻見一隻布滿硬繭的手摁住了畫。
轉過身,江城正對上假阿爺那張黑洞洞的嘴巴,假阿爺僵硬的臉上出現了裂隙,看起來異常恐怖。
“阻止我将這幅畫翻過來,是因爲翻過來會有危險嗎?”
江城不敢确定,但很快假阿爺邁動僵硬的步伐,朝外面走去,江城盯着假阿爺的鞋子略一思考後從口袋裏取出香灰,快走幾步撒在假阿爺前面,假阿爺完全無視的踩了上去,上面留下一道清晰的鞋印。
“不是這些冤魂?”江城眉頭皺了一下,“那藏在霧氣中的鬼東西究竟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