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胖子的視角則和衆人完全不同,在踏上紙橋後的一瞬間,胖子眼前的一切就都變了,先是一陣黑,接着又是一陣陰冷,耳畔傳來大河流水的聲音,在胖子眼前出現了一條極寬,極長的橋,橋成拱形,台階一路向上,幾乎看不到盡頭。
這座橋顯然存在了很久很久,石頭制成的台階上布滿裂痕,還有一片又一片的青苔,台階很寬,充滿曆史的厚重感,但看起來也讓人十分壓抑。
橋上被一陣如煙的迷霧所籠罩,能見度隻有不到5米,而迷霧中影影綽綽的,不知道藏着些什麽東西。
與此同時他手中提着的燈籠顔色也變了,從正常的橘黃色變爲如今陰慘慘的綠色,提着這樣的燈籠胖子很有代入感,他現在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隻要走過這座橋,就會轉世投胎。
胖子摸索着向橋上走,腳底踩在冰冷的石階上,幾乎要将他整個人凍僵,但更可怕的不是這些,而是身後。
“哒。”
“哒。”
“哒。”
……
身後同樣響起一陣腳步聲,胖子走一步,身後的腳步也會跟着走一步,可他不敢回頭看,因爲他知道那是緊緊跟着他的高延青,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将高延青的冤魂送入陰間。
爲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胖子好奇的望向四周,除了霧氣彌漫的橋,這個世界似乎什麽都沒有,沒有光亮,鬼氣森森的夜空中也沒有月亮,或是星光的存在,胖子此刻隻有手中的那盞紙燈籠,在發出幽幽的光。
而這陣光似乎可以稍稍的驅散霧氣,一步一個台階,胖子保持十分的警惕,他餘光突然注意到不遠處,橋邊站着一雙腿。
“賣傘喽——”
“賣傘喽——”
胖子冷不丁打了個激靈,這是他在這個世界聽到了第一陣人的聲音,隻不過這陣聲音冷的出奇,仔細聽,每一次的聲音大小和聲線的感覺都是完全一樣,仿佛這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台冰冷的機器。
随着霧氣逐漸散開,胖子眼前出現一個女人,女人一身紅衣,全身上下濕漉漉的,被打濕的長發垂下,遮擋住了大半張臉。
如果現實中遇到這樣的情況,胖子轉身就跑,但現在不行,他謹記來時唐啓生等人的忠告,來到這個世界他就是死人,一定不要暴露身份。
還有一點,女人看起來就在橋邊,可給胖子的感覺他完全無法繞過女人,他隻好硬着頭皮靠近。
而女人還在吆喝着,一聲接着一聲,在女人身邊放着一個竹筐,竹筐很深,胖子靠近後才注意到,裏面擺放着許多把傘。
是那種很舊很舊油紙傘,胖子隻在老電影中見到過。
“橋上陰濕氣重,買一把傘防身吧。”女人用一成不變的機械嗓音說道。
胖子壓抑住内心的恐懼,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底氣十足,他先是誇贊了女人的手巧,這些油紙傘做工精美,又好看,其次委婉的表達了自己雖然喜歡,但是沒有錢,所以…隻好下次有緣再說了。
“你喜歡取一把便是。”女人再次說,聲音也逐漸變得不耐煩。
這下胖子算是看懂了,不拿也不行了,于是索性心一狠,就從中抽了一把傘,傘很沉,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制成的,而且傘面黑黢黢的,用手一摸,還有一股黏滑的質感,像是塗了厚厚的一層油脂。
在對女人道了一聲謝後胖子趕緊離開,可就在他走出幾步後,身後的霧氣中恍惚間傳來女人的聲音,“賣傘喽——,賣負心傘喽——,可憐女兒身,枉付讀書人,一把負心傘,來世招我魂~~”
這聲音愈發凄慘,而随着這陣虛無缥缈的歌聲,胖子驚覺手中的這把傘不一樣了,與此同時,天上開始飄下小雨。
雨打在身上瞬間浸透衣服,雨水冷的吓人,仿佛直接澆在了心頭,胖子忽然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悲涼,仿佛被負心人抛棄的是他。
他逐漸減緩腳步,幾次有了一頭栽下橋,投河自盡的念頭,但都被他生生的壓制住了,他想打開傘,爲自己擋雨,這雨顯然有問題。
可等他再一次提起傘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吓得他差點心髒驟停,傘面上的黑色油脂逐漸被雨水沖刷掉,露出了真正的傘面。
那顔色與觸感分明就是一張人皮!
這是一把人皮傘!
但還遠不止這樣,這把傘被用長長的女人頭發拴住,像是扣子一樣系在上面,還打了個結,但現在有幾根手指從閉緊的傘下面擠出,手指上面布滿菜刀劈砍留下的傷痕,看着觸目驚心,而手指骨節粗壯明顯是男人的。
負心傘……
再結合女人吟唱的那幾句戲詞,胖子心中忽然湧現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就是這女人被讀書人抛棄,然後一怒之下投河自盡,化作厲鬼後找到了這個負心漢,不但用最殘忍的手段殺掉了男人,還将他的屍體細心整理,剝皮拆骨,将曾經心愛的男人做成了一把傘,一把負心傘,然後拿到橋上叫賣。
女人狠起來太可怕了,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女人!
胖子緊緊握住傘,不讓藏在其中的負心冤魂爬出來,與此同時加快速度,朝着橋上趕,在他的理解中,隻要他的速度足夠快,就能在其中的冤魂完全爬出來前完成任務。
但很可惜,很快,眼前的一幕就徹底的打亂了他的幻想,在他面前又出現了一個攔路人,這次是一個瘸了條腿的孩子,孩子大概5,6歲的樣子,模樣不錯,是個男孩,但臉上的笑容卻給人一種虛僞至極的感覺,仿佛他撕下了一張假臉,貼在了自己臉上。
“下雨了,我好冷,大哥哥你送我回家好不好,嘻嘻嘻。”男孩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望着胖子,用手抓着胖子的衣襟,但眼底的狡詐卻出賣了他。
“孩子你不要怕,下雨了叔叔把傘借給伱。”胖子撫摸着孩子的頭,随即迫不及待的把負心傘塞到男孩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