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結束之後,溫小六回到謝府,這才覺得很是累得慌。
分明自己也沒做些什麽。
洗漱之後,躺在床上便一動也不想動了。
謝金科不一會也跟着進來,吹滅燭火,拉下紗簾,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軟兒可還記得我們的洞房花燭?”
“嗯?”帶着鼻音的應聲,軟軟糯糯的,與平日珠翠般動聽的聲音有些不一樣。
謝金科此時更覺方才的星星之火,此時已然快要成燎原之勢。
“軟兒難道不覺應該補償爲夫一番嗎?”低啞的嗓音,就在耳邊響起。
溫熱的氣息鋪灑進耳廓,帶來陣陣酥癢。
溫小六正覺困倦,忍不住擡手想要揉一揉耳朵。
手卻被謝金科給抓住了。
指尖傳來微微的刺痛以及濡濕感,溫小六不滿的哼了一聲,“金科哥哥,我好累,别鬧了。”
謝金科吐出她的手指,翻身将人攬在懷中,腦袋埋進了溫小六因穿着内衫,露在外頭的修長脖頸中。
輕輕噬咬起來,嘴裏還不忘回話,“乖,你睡你的,我來就好。”
說完一手伸向她衣衫腰際的衣帶,輕輕一拉,便松開了。
等溫小六察覺到不對勁,清醒過來時,身上的衣衫已然隻剩一片單薄的肚兜。
羞紅了臉,就想将埋首在身上的腦袋推開。
雙手卻被謝金科輕易握住,舉向頭頂。
這個姿勢,讓溫小六不由微微挺起身子,倒方便了謝金科。
此時溫小六再想反抗,已然來不及了。
而謝金科,也不知發什麽瘋,比起往日來說,動作要用力也放縱許多,讓溫小六哭紅了眼眶,謝金科的背上,也滿是抓痕。
舒暮雪成親之後,溫小六就逐漸開始忙碌起來。
除了書院那邊的事以外,還有她一直沒怎麽打理的鋪子的相關事宜。
姨娘留給她的鋪子不少,先前秦嬷嬷在的時候,大多都是秦嬷嬷在打理,後來秦嬷嬷生病,就交代給了白露。
隻是白露卻隻管着賬冊,偶爾去鋪子巡視一番,并未真的做鋪子的大管事。
溫小六事忙,這些事情也未及處理,這段時日,大多都是交給了謝家的人幫着處理的。
此事總不能一直落在他人身上,她總是要接回來的。
這日,溫小六将京城這邊的管事叫了過來,準備問詢一番各鋪子的情況。
議事廳内站了一共三名管事。
其中一名爲統管鋪子的大管事,恰是與謝府借的人。
剩下二人則是鋪子内的管事。
溫小六在京城的鋪子本也不算多,隻兩種,一個是吃,一個是行。
兩位管事一人負責一個門類。
“馬管事,你且說一說你轄下的鋪子如今情況如何?”溫小六翻看兩眼賬冊之後微笑着問道。
“回姑娘的話,屬下一共管理三家鋪子,京城内兩家,遼北一家,京城内兩家每月盈餘約三千兩,遼北每月盈餘約一千兩。隻如今秋日時節,過不了多久便要入冬,鋪子的生意便到了淡季,從下月開始,約莫會下降一成的盈餘。”
“這些情況,姑娘想必都已知曉,隻有一件事,屬下要回禀。”那馬管事拱手向前道。
“你說。”
“鋪子内因新增了路線,那冊子卻未曾跟上。屬下雖一直尋訪合适的畫師,但卻始終難畫出與鋪子内秦嬷嬷所給的冊子完全一樣。今日正巧過來,屬下便想着禀告此事,還望姑娘下示。”
溫小六此時才想起,先前那些冊子都是姨娘準備的。
姨娘已經去世好幾年,他們不可能隻一直管着固有的幾條線路。
但若開了新的路線,那冊子的畫法,與如今文人所畫手法技藝卻是完全不同。
他們未曾學過那種繪畫方式,自然是畫不出來的。
溫小六沉吟一番,“此事我知道了,你回去之後先将新開的路線詳細寫好送過來,冊子的事情我會處理。”
“是。”馬管事說完便退到一邊,等另外一位管事上前。
“姑娘,屬下所經管的四家鋪子,每月盈餘比之前差别并不大,隻是近日,朝陽街那邊的臨街鋪子旁邊新開了一家點心鋪子,做出來的東西雖比之咱們鋪子略有差距,但價格便宜,賣相倒也還不錯,有些客人便嘗鮮的過去買了,所以那一家鋪子,這個月的盈餘會稍少一些,但也不大影響。”另一管事道。
溫小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秦嬷嬷在時,将這些管理的很好,找的人也都是信得過的,所以溫小六聽了他們的回話,也并未再多說什麽。
揮手讓那兩位分管的管事退下之後,便招呼大管事坐下,說起了關于跳棋鋪子的事情。
“少奶奶,您不找屬下,屬下也怕是要來找您的。”那管事與謝家人有些像,未語先帶三分笑,瞧着很是慈眉善目。
“可是出了什麽事?”溫小六略微凝神。
管事卻是一笑,搖搖頭,“少奶奶多慮了,不是壞事。原先屬下接下這鋪子時,按三爺的吩咐,這鋪子所接收的客人自然是那官家太太們。但屬下想着,這做生意,自然還是要做百姓的生意。達官貴人能有多少?便是他們願意花錢,一個家裏,有了兩三副便也盡夠了。這個東西偏又是個時效長久的,大家手中盈餘,并不缺了之後,能經年用下去,那咱們鋪子不是沒了生意?”
“所以屬下便想,不若将此物做分層等級來售賣。”
“這普通百姓,買不起太貴的,咱們便用低廉些的材質來做便是。”
“比如可以用樟木、柳木或是其他木頭,來做成棋盤,珠子自然也可以用此來做,隻做工少要費些力氣罷了。那顔色可以直接染上去,也可如上釉一般,塗抹上不同的色彩,這樣想必也能收到百姓的歡迎。”
其實在這位管事看來,這個東西就像是圍棋一般,雖比不得圍棋所需的智慧和謀算,但卻勝在其簡單,學起來容易。
且此物可以多人同時對弈,若是農閑時節,又或是年節時,一家人正閑聚家中,用此物做娛樂,既能讓家人更加親近,還能打發時間,豈不美哉。
溫小六聞言,沉思起來。
其實先前她并不是沒有想過此事,隻不過一來她的大多心思都放在了書院上面,二來她一直覺得,此物太過費工夫,便是材質上便宜了,那人工費,也并不便宜。
姨娘曾說過,有時候,人工的費用,甚至能高過制作器物本身所需的材料費用。
若高出的空間不大,或是能持平,或許她還能接受。
賣出去的價錢想必也不會太過讓百姓不能接受。
但謝家的工匠,那都是百裏挑一的,此物又費時,做出來的東西,賣的便宜了,豈不是虧本?
溫小六心内這般想着,便也将此事說了出來,端看這管事如何解答了。
之間管事微微一笑,面上更顯親和,對溫小六又帶着些微恭敬,“少奶奶不必憂心,此物最難的便是那圓珠不大好做,需要費些功夫,但我與工匠師傅那邊商讨過了,如今他們正好研制出了圓珠的模具模型,制作的時候,隻需照着模型來做即可,并不費時。”
“一人不過三日,便可制作出一幅完整的棋盤來。”
溫小六聞言眼神微亮,她沒想到管事居然與工匠一起研制出了模型來,這樣自然是方便很多。
高興的點了點頭,“如此那便勞煩管事費心了,按你說的做便是。”
“少奶奶客氣,都是屬下該做的。”管事躬身道。
“對了,既然有了模具,便也不用那般費事,讓一個人去做這一整件事。”
“你這樣,将做此物的每一個環節分開,根據每個工匠所擅長的不同環節進行分類,讓他們負責自己所擅長的環節,便知做那一個環節,一個環節做完之後再交給下一個環節負責的人。這樣做東西效率自然也會高一些。”溫小六道。
“少奶奶的意思可是專人專項?”管事方才還成竹在胸,異常平靜的模樣,此時卻突然有了些許興奮。
溫小六點頭,“對,這樣每個人做事的效率會高很多。”
“還有個法子,管事的也可以将那棋盤做成可拼裝式的,在售賣時,便直接以此來售賣,隻在包裝裏面附上拼裝圖紙,這樣做父母的買回去給孩子之後,孩子也能自己拼裝,圖個樂趣。”
“少奶奶這個法子好!此物買回去之後,隻要孩子有興趣,覺得好玩,既能讓孩子專心其上,且還能鍛煉孩子的動手能力,實在是個好法子!”管事更顯興奮。
“我隻提出一個想法,到底該如何去做,還得你們去想,隻辛苦你們了。”溫小六見他如此感興趣,倒也高興,笑了笑道。
“少奶奶說哪裏話,屬下等人拿着工錢,本就是該做的分内之事,這些辛苦也是應當的。”
管事說完之後又問了溫小六兩句關于拼裝和專人專項的具體内容,便一臉興奮的離開了。
甚至謝金科進門時,也隻來得及匆匆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溫小六将手中的賬冊交給白露收好,謝金科便進來了。
“鋪子可都還好?”謝金科坐在她身側問道。
伸手接過霜降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
“嗯,都還好,隻有些小問題,也不打緊。”溫小六見他似有些累的模樣,難得主動拉着他的手,給他按起了胳膊。
謝金科這幾日雖什麽都未說,但用膳時,那胳膊總有些無力,她不可能瞧不見。
定然是每日在戶部那邊,要寫的東西太多,沒有停筆的時候,這才酸軟無力的。
謝金科也不多說,隻垂眸勾唇,視線落在溫小六細嫩纖白的雙手上。
她的雙手手指纖長,膚色又白,指腹上雖有因握筆和彈琴留下的繭子,手背上确實光滑一片。
指甲也與旁人不一樣,修剪的幹幹淨淨,從不染豆蔻。
指甲上有一輪彎彎的月牙,粉粉嫩嫩,很是惹人憐愛。
隻是這樣瞧着,便覺有些意動。
喉間愈發幹燥起來。
桌上的茶水,已經過半,端起來便又是一口,全都飲下。
“金科哥哥很渴嗎?是不是在戶部太忙,沒怎麽喝水?”溫小六問。
秋日本就幹燥些,若不多喝水,又容易上火難受。
她的院子裏,這些時日大多喝的都是下火的茶水,已經不怎麽喝那些名貴的茶葉了。
“嗯,有些忙。”
他聲音有些低,說的又慢,溫小六便覺心尖似乎也跟着跳了跳。
忍不住擡眸觑了謝金科一眼。
見他視線卻正看着自己這邊,神情專注,已經日落黃昏後的時辰,屋内有些昏暗起來,但他的雙眸,卻閃動着亮光,讓溫小六原本還按着胳膊的手,忍不住停了下來。
“怎,怎麽了?”搭在謝金科胳膊上的雙手緊了下,眸光跟着閃了閃之後,垂了下去,面頰绯紅。
謝金科見她這般模樣,喉頭更是幹澀的難受,胳膊往後一抽,直接伸手握住她柔滑的雙手,輕聲道,“無事,不過是如花美眷,不忍眨眼罷了。”
溫小六掃了一眼站在後面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霜降,更加羞窘。
忙抽出自己的手來,“時辰不早了,金科哥哥今日難得早些回來,我去看看廚房晚膳備好了沒有。”
謝金科看着她略有些急促離開的腳步,靠在椅背上,輕笑出聲。
以往端方的模樣,突然就有些輕狂張揚,如少年人一般,滿眼的笑,裏面全是寵溺的柔情。
此時屋内已然無人,他自然也不會繼續待下去。
“少爺,少奶奶走了?”恰巧春劍走了進來。
“嗯。”謝金科站起身。
“那正好,熱水已經備好了,少爺您是這會沐浴嗎?”
謝金科點點頭。
戶部最近氣氛緊張,事情煩亂,他自然也不輕松。
雖是入秋時節,天氣已然涼了下來,但在嘈雜憋悶的環境内,他身上還是出了汗,回來了自然是要洗漱一番。
等謝金科沐浴出來時,溫小六也派人過來叫他去用膳。
因不知謝金科今日回來的早,那桌上的菜,大多都是小珠和溫小六愛吃的。
口味偏甜一些。
謝大太太已經好幾日未曾與兒子一道用晚膳,此時見了不免多問幾句。
隻是官場上的那些事,她一個婦道人家,不好多問多說,聊了幾句之後便安心用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