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這裏詭辯!”
“老四是什麽人,你與他成婚多年難道不知嗎?”
“你口口聲聲說讓他不要往外傳,可你若真的不想讓此事被别人知道,就不應該與老四說!”
“怎麽,現在出了事你就不想承認了?就想把責任都推在老四身上了?”
“我告訴你,沒門!”
“此事你若是不幫我解決了,别說老四,你們整個三房,都給我滾出甯遠侯府,别想再回來!”
李二公子隻要一想到自己是因爲這個賤女人的幾句話,便鬧到現在有可能得罪了皇上跟長公主,說不得連命都保不住,他就忍不住憤恨。
先前是對溫小六的恨。
此時卻還是将那些恨全都加諸在溫纭的身上,恨不得掐死面前這個女人以洩自己心頭之恨才好。
“二少爺說讓妾身幫忙解決,到底是要解決什麽,也要說明白了,妾身才好想辦法啊。”溫纭還是那般溫溫吞吞的,隻是面上柔弱的表情變得更甚了些。
可惜李二公子此時正在氣頭上,早已沒了什麽憐香惜玉的心情。
“我要你去求福昌縣主,讓她去跟皇上爲我說情。”
“此事你若辦成功了,我可以不追究你亂傳謠言的罪過。”
“但你若是辦不成功.”
李二公子冷笑一聲,“那就等着你們一家全被掃地出門吧!”說完便甩袖出了廳堂。
等他走後,溫纭這才軟了身體,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微微喘着氣,“福昌縣主?不就是小六嗎?這李桧到底與小六發生了什麽?怎麽還會鬧到要小六去與皇上求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小六什麽時候有這般大的臉面了,居然能在皇上面前比甯遠侯府的人說話還管用?
溫纭的心思轉了七八個彎,彎彎繞繞全都是對着溫小六如今的境況的,至于那位李二公子的話,她雖然有些在意,但在知道溫小六現如今的分量之後,反而沒了那般擔心。
她與小六雖然接觸不多,但也知道她是個比較重情義的人。
且從小就聰慧的很。
在族學的時候雖然被夫子罰的不少,但同樣每回測試也基本都是名次排在前頭。
她前些日子雖見了小六一面,卻也隻覺得她如今長大了,變得更漂亮了,至于那些被人看重的名利,反而還不如舒暮雪。
但如今看來,小六才是她們這幾個姐妹當中,最出色的一個。
她嫁的人雖然家世有些上不得台面,但那人卻是狀元郎。
甚至連她自己,都靠着自己的能力,得了一個皇上親封的縣主。
原本她對于這個縣主之名并無特殊的感覺,隻當是皇上垂憐,賞賜了個名頭罷了。
卻沒想到她是真的在皇上面前有幾分話語權的。
“歸梓,你明日去謝府,遞個我的帖子給小六,就說近日府裏得了些南方送來的荔枝,想要送與她嘗嘗。”溫纭那張柔柔弱弱的臉,此時卻笑得有些精明道。
“是,少奶奶。”
歸梓雖應下了,眼神卻不由看了一眼自家少奶奶。
既然用的是荔枝的由頭,但他們家哪裏有什麽荔枝?
便是有從宮中賞賜下來的,也輪不上他們這房。
少奶奶明日打算怎麽拿着東西上門?
溫小六回了謝府之後,先讓人打水沐浴一番,等身上徹底清爽了,去給謝大太太請了安,這才回到自己的書房,開始給京城中那幾位自己相熟,且又會蹴鞠的貴女下帖子。
至于場地,她也想好了。
就在謝家的别莊進行。
别莊的荷花池邊正好有一塊村民們用來晾曬稻谷的谷場,寬大的很。
且四周還有綠蔭。
别莊比起城内也涼快許多,在那裏比試一場,再合适不過了。
帖子剛寫完,謝金科便下衙回來了。
他雖不如溫小六這般怕熱,但卻是個稍微有些潔癖的人,這般天氣,回來之後必定也是要先去沐浴一番,與謝大太太請過安了,這才回房的。
“少奶奶呢?”
“在書房呢,聽說您回來了,讓您請完安就去找她呢。”春劍幫謝金科整理好衣衫笑嘻嘻道。
謝金科看了他一眼,擡腳便往外走。
從謝大太太院子出來,路過前院,便見溫小六此時正與小珠和小寶,還有三叔三嬸踢着蹴鞠玩。
那蹴鞠不過腦袋大小,用八片尖皮革縫制而成,外頭還能瞧見縫制的粗線。
此時正見溫小六與小寶一組,小珠與喬瑟琳一組,謝三爺卻在旁邊做起了裁判。
“小寶犯規第二次了,再犯就罰你下場了啊!”謝三爺看着撲在地上,将球抱在懷裏的自家兒子,毫不留情的道。
“小寶,蹴鞠要用腳踢,不能有手抱,不然就是違反規則的,要受罰的。”小珠将小寶拉起來,闆着小臉嚴肅的道。
溫小六看有小珠教育小寶,笑了笑也不去攔,轉頭看見走過來的謝金科,便迎了上去。
喬瑟琳更是直接從小寶手中拿過蹴鞠,一個人又開始踢了起來。
“熱嗎?”謝金科擡手接過白露遞過來的手帕,幫她擦着額上的汗珠問道。
“熱,剛換的衣裳又汗津津一片了。”溫小六仰着小臉笑道。
謝金科看着她臉上因運動過後染上的绯紅,便如同夏日裏的水蜜桃一般,白裏透紅,泛着水光,讓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請捏了下她的鼻子,“嗯,有些臭。”
“哪有,金科哥哥難道不知女子都是香汗淋漓嗎?隻你們男子才是滿身臭汗。”溫小六咧嘴吐了吐舌道。
“如此說來,娘子倒該多出出汗才是了。”謝金科将帕子遞給白露笑道。
溫小六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做了個鬼臉,“金科哥哥才該少出些汗才是。”
“娘子若願意金屋藏夫,爲夫自然是不介意的。”
“.”
論起厚臉皮,溫小六從來都不是謝金科的對手。
不過三言兩語,就又讓溫小六啞口無言了。
“姐姐,姐姐,我們繼續吧。”
二人說了會話,那邊小珠也教育好弟弟,正朝着她招手。
見到謝金科也來了,忙高興的奔了過來,“哥哥,你回來了?你要一起玩嗎?”小臉蛋看着謝金科,帶着矜持的喜悅。
“不用了,你們玩吧。”謝金科揉了揉小珠的頭頂溫和道。
“嗯,那哥哥在旁邊看着我們踢吧。”開心的說完便拉着溫小六又回到他們四個人的小“戰場”了。
幾人又玩了一會,直到要吃飯了,這才結束。
晚膳後。
“對了,我明天要去一趟别莊,可能晚上才能回來。”溫小六道。
“去别莊?咱們不是才回來嗎?”謝大太太問了一句道。
“嗯,我找了個女子來做蹴鞠先生,想看看她的技術如何,城内沒有合适的地方,便定在了别莊那邊。正好那裏也涼快些,不至于中暑。”溫小六笑着回道。
“蹴鞠?我可以去嗎?”喬瑟琳興奮道。
她來了大雍朝這麽久,還未曾見過真正的蹴鞠比賽,且還是女子的,自然更加好奇和興奮。
“不行,你明日要跟我一起進宮。”謝三叔吃着飯後甜點,毫不客氣的駁回了喬瑟琳的要求。
“進宮?他們來了嗎?”喬瑟琳問。
“明日到,所以你要跟着溫大人一起去接待,不能離開。”謝三爺道。
溫小六聞言也愣了一下,大伯那邊沒有差人過來通知,她還以爲還得再等兩天,沒想到明日那些人就要到了。
“需要我去嗎?”溫小六問。
“不用,你處理自己的事情就好。明日情況不明,先讓阿琳過去看一看,若是需要你過去,你大伯會派人通知你的。”謝三爺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嗯。”
“既然小六不用過去,那我明日便跟小六一起去别莊吧,她一個人去我不放心。”謝大太太道。
“大嫂,您這想去看比賽就說想起看比賽,怎麽還找這麽個拙劣的借口。”謝三爺又不客氣的戳穿道。
“怎麽,我擔心小六就成了借口了?你這孩子說話真是越發沒邊了。”謝大太太故意肅了臉道。
“漫說小六身邊總跟着人,便是今日小六去京郊的演馬場,也沒聽您說因爲擔心要跟着去啊,怎麽一說要去别莊踢蹴鞠,您就要跟着去了?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
“那就不許我陪着小六的同時,再去看蹴鞠比賽了?”謝大太太跟着道。
“許許許,當然許,哪敢不許。”謝三爺無奈的點頭,看向溫小六,“小六,看見沒,這就是咱們家女人的地位。”
“你們說一,我們不敢說二。”
“小六知道三叔向來性子好。”溫小六笑眯眯道。
幾人吃完點心,又說了會話之後,便各自回房洗漱。
到了房間,溫小六正擦着頭發,謝金科也洗完進來了。
自然而然的走到溫小六身後,接過她手中的帕子。
隻是摸着有些濕了,又重新換了一塊新的過來,細心的幫着她擦起頭發來。
“對了,金科哥哥,我有件事要拜托你。”溫小六轉過頭,看向謝金科道。
“什麽事?”幫她擺正頭部,重新輕柔的擦了起來。
“就是那日在青龍寺,有個書生,我打算讓他去書院做夫子。”
“隻是他家中情況有些特殊,父母長輩不喜他侍弄那些花花草草,隻一心想讓他讀書考取功名。可他似乎志不在此,對科舉也有些抗拒,我便想了個法子,讓他父母能放心讓他去書院做夫子。”
“這個法子卻要靠金科哥哥才行。”溫小六透過鏡子,看向身後專注着眼神落在手上動作的謝金科道。
“你想讓我幫着他考中進士,再入書院?”謝金科道。
溫小六聞言搖了搖頭,“考中了進士,我擔心他父母會更加不同意讓他入女子書院做一個插花先生了。”
“那你想過沒有,若是那書生考不中的話,他的父母又爲何要同意此事呢?”在書院做先生雖說聽着好似挺不錯的。
但比起科舉中進士之後能夠做官,光宗耀祖,卻差的遠了。
他的父母既能這般執着與讓他讀書科舉,必定不會輕易放棄才是。
更遑論還是在女子書院做先生。
“所以我想讓書生的父母明白,他們家的孩子天生并不适合讀書,且不會有機會中進士,這樣就能死了這條心,繼而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溫小六道。
謝金科是前科狀元郎,還是東陵先生的關門弟子,性子看着又沉穩有加,且他雖看着有些内斂,實則舌燦蓮花,一般人根本就說不過他。
若他能幫着去勸那位書生的父母,定然能讓其父母接受此事的。
“你說的那書生是不是叫董元?”
“對啊,金科哥哥認識他?”
“那日我在師父那裏,對他印象頗深。”
一個能有機會得東陵先生指導的書生,卻甯願浪費這大好的機會,整日在寺中閑逛,講學快要結束時,這才乖乖坐下。
可是坐下之後也并不是在認真聽講學,而是神遊天外,思緒不知去了哪裏。
若是天下的其他學子見了,怕是要用唾沫星子将他淹死了。
可那書生也并不是不聰慧,反而他在讀書上還有些另辟蹊徑的見解,初時覺得有些荒謬,可細想之下又覺得不無道理。
所以他對他的印象頗深。
此時聽溫小六提起,便想起了那日的那名學子。
“那金科哥哥可願意幫忙?”溫小六睜着水靈靈的眼神期待的望着他。
謝金科哪裏抗拒的了。
那張因沐浴過後如清水芙蓉一般的臉,讓他覺得此刻的心口比起午時的灼熱來的還要滾燙。
“嗯,明日娘子着人将他叫到家中來便是,我先與他談一談此事,再看該如何處理。”謝金科放下手中的帕子,摸了摸溫小六已經七八分幹的發絲。
說話的聲音變得微微低沉。
溫小六聞言隻覺高興不已,也沒有察覺到謝金科此時的異樣。
從梳妝台前起身,準備上床歇息。
誰知卻被謝金科擡手攔下了。
不待溫小六說什麽,謝金科那張俊臉便覆了下來。
溫小六微愣之後,雙手沒什麽力氣的抓住謝金科胸前的薄衫,輕輕合上了雙眸。
不知過了多久,謝金科這才松開了已經有些醉眼迷離的溫小六,将人放在床上,吹滅了燈燭,又放下紗簾,遮擋住了不知何時透過窗戶落入房間内月光的窺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