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刻意引導?
對了!若不是那福昌縣主激怒于他,陰陽怪氣的說什麽她的嫡姐是死了丈夫才回的娘家,他又怎會口無遮攔的說起守寡的女子就該閉門守節的話來的?
此事定然就是那該死的溫小六設下的圈套,故意引他往下跳!
想讓他去求她?
沒門!
李二公子衣衫也未穿好,便氣沖沖的走了。
“你真覺得他能幹出什麽大事來?”不知何時從房内走出來的夏公子,依靠牆壁,眼神落在離開的李二公子身上,話卻是沖着身邊的何公子說的。
“誰知道呢,”何公子聳了聳肩,“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李二總不能比個兔子還不如。”
言罷便轉道往馬廄那邊去了。
夏公子又站了一會,見李二公子的身影瞧不見了,這才慢悠悠的跟上了何公子的步伐。
路過前廳時,不忘看了一眼廳内端方坐着的秀雅女子,唇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離開了。
溫小六看着跪在廳内不肯起來的男子,不由覺得有些頭疼。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人會如此抗拒去給她的女子蹴鞠隊做先生。
趙侯爺的話可放在那裏,說是要此人親自答應了,才放人離開,若是不答應,他也不會強人所難。
難不成真的就這般放棄嗎?
“你既不願,此事我也不好再強求。”溫小六放下茶盞,微微笑道。
那小兵聽聞此言,不由滿臉堆笑,與方才好似死了爹娘一般痛苦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了。
“多謝縣主娘娘,多謝縣主娘娘。”小兵未曾受過禮儀教導,隻一個勁的鞠躬道謝。
溫小六忍不住有些好奇,爲何他會這般抗拒去給女子做先生。
若是他出了軍營,她自然會想辦法幫他把身上的軍籍給脫了,這對他們家來說,應當是好事才對,怎會如此不樂意?
“我有些好奇,爲何你不願意去做先生,難道不比在軍營中好嗎?”溫小六問道。
那小兵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回縣主娘娘的話,跟您說句實在話,其實是小的在軍營中習慣了,您讓我喊打喊殺,上陣殺敵沒問題,但讓我去做先生”
“小的怕是要誤人子弟了。”
“而且,這男女授受不清,雖然我不過是個小兵,您說的女子蹴鞠隊裏的女子定然瞧不上小的,但這做先生,肯定會有些接觸,還是多避嫌些的好。”
溫小六看着他的有些憨厚的笑臉,眼神卻清明,看着并不是個愚笨之人。
“看來,我這女子蹴鞠隊,是辦不起來了。”溫小六說着有些可惜歎了口氣。
那小兵見狀,臉上又染上猶豫。
他蹴鞠厲害,除了多年練出來的結果以外,自然是因爲自己本身就很喜歡這個運動。
也希望有更多的人能領會到其中的樂趣。
此時聽到溫小六好像準備放棄的樣子,心下又覺得有些不舒服。
“縣主爲何不去找女子來教啊,京城會蹴鞠的女子雖少,但也不是沒有,您若真想訓練出這樣一支蹴鞠隊,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先生人選的。”
溫小六卻搖了搖頭,“我一開始也考慮的是用女子,隻是這偌大的京城,會蹴鞠的是不少,可技術好,又有能力的,卻少之又少。若不然,我也不會來此向提這個趙侯爺請求了。”
她此話并不是虛言。
京城女子會蹴鞠的怎麽也有幾十上百人,隻是這些人中,大多都不過是平日裏閑暇時會與家中兄長婢女玩一玩,并未真的參與過賽事。
且京城中也從未有過女子蹴鞠的比賽。
她們的技術,自然要比專業的人更差一些。
同時更重要的一點,是那些女子大多爲貴女,讓她們在太陽底下教授一群比自己身份低了不知多少的女子踢蹴鞠,怕是沒有幾個會願意。
“縣主,小的這裏有個法子,隻是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小兵眼珠一轉之後道。
“哦?”
“就是小的有個妹妹,今年雙十,平日裏因爲受小的影響,也喜歡踢蹴鞠,技術倒也不差,隻是.”
“隻是什麽?”溫小六看他像是有些難以啓齒的模樣道。
“隻是小妹如今年紀,因性子被家裏人慣的潑辣了些,喜愛的東西又不似女子,便到了如今還未成親,不知縣主娘娘可在意此事?”小兵說完偷偷看了一眼溫小六,見她身後的丫鬟瞪了過來,忙又垂下眼睑,不敢再看。
“若是如此,自然皆大歡喜,我又怎會因這點小事而在意。”溫小六沒想到他居然還有個也會踢蹴鞠的妹妹,這倒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了。
有女子做教練,自然要比男子來的方便很多。
且他妹妹乃平民百姓出身,與蹴鞠隊的女子一起時,也就不用在意那麽多的身份上的問題。
“那小的這就讓人去叫她過來?”小兵也跟着開心道。
“不必,此時天正熱。你今日回家一趟,告訴她明日辰時直接去謝府,到時我會找幾個人與她一起踢一場比賽,看看她的水平如何。”
“縣主放心,我小妹的水準,雖然比不上有些男子,但放眼這京城之中,我敢說,肯定沒有幾個女子能比得上我妹妹的。”小兵拍着胸脯驕傲道。
這話雖稍有吹牛的嫌疑,但溫小六也隻笑了笑,沒有較真。
“既如此,那我便不耽誤你訓練了。”
等人離開之後,溫小六也不再留下,轉而準備回府。
此時乃下午時分,正是一日中最熱的時辰,不過剛踏出廳堂的門,便感覺一身都是汗了。
“少奶奶,此時天有些太熱了,不如再等一等,太陽落山了咱們再走吧?”白露看着外頭的烈日道。
“不用,早些回去吧,我還有事要處理。”溫小六擺擺手便往外走。
走在外頭的石闆上,被炙烤的滾燙的熱度,透過軟底繡鞋直滲腳掌,進而傳遍全身。
更熱了。
“白露,你去前頭與管事的說一聲,就說咱們先走了,一會讓他與趙侯爺通禀一聲。”
“是。”
馬車幸而停在了大樹下的陰影處,裏頭雖有些悶熱,但好在還不算難以接受。
無風的夏日,果真是讓人難以忍受。
手中的扇子似乎也半分不解暑氣,伴着熱度也成了熱風。
頰側的汗,不停往下流着,後背已經濕成一片。
“少奶奶,好了。”
“你們倆也趕緊上來吧,外頭太曬了些。”溫小六喊道。
“是。”
二人上了馬車,車夫便揮着鞭子驅趕馬兒往回府的方向走。
氣沖沖之下回了侯府的那位李二公子,讓車夫一路快馬加鞭,到了府門前。
馬車還未停穩,整個人就已經跳下馬車。
車夫看着自家少爺的樣子,隻搖了搖頭,便将馬車往馬廄趕去。
“少爺,您怎麽這個時辰回來了?奴才還以爲您得在跑馬場那邊用了晚膳才回來呢。”李二公子的小厮聽聞少爺回來了,忙跑過來谄媚道。
“我問你,三房的那位溫氏在不在?”李二公子見他進來,一把揪住小厮的衣領,滿臉怒意的問。
“少爺,少爺,奴才要喘不上氣了,您高擡貴手,快松開。”小厮顧不得回話,擡手想要去拍打自家少爺的手,卻又不敢,臉憋得通紅道。
李二公子見狀,哼了一聲,松開了手,“快說!”
“少爺,三房的那位少奶奶向來不出門的,便是連溫府都不怎麽去,今日也未曾聽她出去,此時一定在府裏呢。”小厮咳嗽幾聲之後道。
摸着自己脖子,有些劫後餘生的感覺。
“帶我去找她!”李二公子道。
小厮聞言驚得愣住了,連自己脖子的不适都給忘了,“少,少爺,您找她做什麽?”
他們家少爺,向來看不起三房、四房,就算溫家現在如日中天,也很少見他去與三房的那位少爺有什麽來往。
怎麽此時會突然說要去三房?而且還是去見那位少奶奶!
這男女授受不清,二人還是叔嫂的關系,這若是傳出去了,豈不是遭人诟病?
“小爺做事,什麽時候輪得到你這個下人來多嘴了?”李二公子不高興的瞪着小厮道。
小厮聞言忙噤聲,不敢再惹少爺生氣。
不過一會,二人便到了一處院子跟前。
“少爺,這就是四少爺的院子了”小厮低聲道。
李二公子聞言,直接上前一腳将門踹開。
此時天正熱,院子裏一人也無,大家都在歇午覺。
原本靜悄悄的院子,被這聲音驚醒,床上沉睡的人也逐漸醒來。
“誰啊,這是?”院子裏看管的婆子,披上外衫,不高興的嘀咕一句拉開門走了出來。
見到來人,忙上前,谄媚施禮道,“二少爺,您怎麽來了?快請裏面坐,老奴這就去叫四少爺。”
“不必了,你們家四少奶奶呢?把她給我叫起來,就說我有事找她。”李二少爺說完便往這院子裏的那間小廳堂走去了。
那婆子愣了好一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人已經走遠,且方才二少爺的模樣,怕是心情很不好,她還是不要去往槍口上撞了。
轉身便往四少奶奶的屋子走去。
叩叩叩——
“誰啊?”
“歸梓姑娘,是我。”
“劉媽媽,少奶奶正歇息呢,你怎麽這會過來敲門了?”歸梓拉開房門有些不高興的道。
“歸梓姑娘,不是老身想吵醒四少奶奶,隻是方才的那番動靜想必你也聽到了。”
“對了,方才是誰啊?那架勢,怎麽跟要抄家似的?”歸梓順勢問了一句。
“是二少爺!”劉媽媽湊到歸梓耳朵邊,壓低了聲音道。
“二少爺?他來幹什麽?再說了,二少爺來了不是應該去将四少爺找回來嗎?怎的來叫我們家少奶奶?”歸梓更是不解。
“這個老身也不知道啊。方才二少爺是這麽吩咐的,老身也不過是按吩咐辦事。歸梓姑娘還是快些進去将四少奶奶喊起來吧。我瞧着二少爺的臉色可不好,氣沖沖的,不知被誰惹了。”劉媽媽說完就走了,徒留站在門口的歸梓滿臉莫名其妙。
“歸梓,誰啊?”屋内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
“少奶奶,是劉媽媽。”
“有事嗎?”
歸梓猶豫了一下才道,“劉媽媽說二少爺來了,有事找您。”
“二少爺?”床上已經坐起身的溫纭柳葉眉微蹙,露出幾分楚楚可憐之感來。
說着便起身下床。
“既然他來了,那你便伺候我梳洗吧。”
“少奶奶,劉媽媽說,二少爺臉色有些不好,要不還是讓人去找四少爺回來吧。”
“不必了,就算相公回來,也改變不了什麽。”溫溫柔柔的語氣,卻帶着一絲強勢。
“是。”
等她收拾好,廳堂的李二公子卻已經要等的不耐煩,心中的火氣燒的更旺了些。
等見到款款而來的溫纭時,饒是他一直都知道這位弟妹長相不錯,此時見她一襲青白色的單薄衫裙,勾勒的身材玲珑有緻,面上眉心微蹙,有些我見猶憐之感,不由還是有些驚豔。
隻是這驚豔不過一瞬,很快便被今日所發生之事的憤怒取代。
砰——
李二公子手邊的茶杯被摔在了地上,瓷片飛濺,連帶裏面的滾燙的茶水,也跟着四處飛舞。
正往裏走的溫纭再淡然,此時也不由被這位伯兄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愣了一下。
“你們溫家人好手段!溫氏,你雖是嫡女,你父親卻不過是溫家庶子,且如今身無功名,連母親都已經不知去向,我們家低門娶了你也就罷了,沒想到你們家的人卻如此不知好歹,竟敢算計于我!”
“此事你若是不給我個交代,我絕不會讓你好過!”李二公子直接将這件事的責任全都扣在了溫纭的頭上,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二少爺,你這話卻是從何說起?妾身自嫁進李家,連家門都鮮少出過,且見二少爺之面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出來,不知妾身何時算計過你了?”溫纭語調輕輕柔柔的道。
看似軟綿綿的很,卻并未退讓一絲一毫。
李二公子冷笑一聲,“你沒算計?你沒算計那你幹什麽要将你們家四房的事說傳出來,讓我們家的人都知曉了這是樁醜事,卻不将此事的原委道清楚,今日讓我在你那好妹妹那裏吃了虧,此事難道與你沒有幹系嗎?”
“我告訴你,我要是出了事,你,還有老四,一個都跑不了。你那兩個孩子,更加不會好過!”李二公子惡狠狠道。
“二少爺,溫家四房的事,我原隻與相公提了兩句,且特意交代過此事不要外傳,你是如何得知的?”溫纭滿臉詫異的道。
“再者,二少爺去哪裏見到妾身妹妹了?又怎會與她提起此事的?”
溫纭到底是溫家出來的,腦子比起溫子謙卻好使的多。
幾句話便指出了重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