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六在寺廟内又住了幾日,這才準備下山。
因這山上馬車不能上來,謝金科便讓人擡了頂轎子上來。
溫小六坐在軟轎内,被人晃晃悠悠的擡着往山下走。
一路走下山時,便看到青雲寺好似真的已經被封了,看不到一個上來上香的香客。
進了馬車,溫小六這才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皇上真的打算将青雲寺封了嗎?”
“暫時的,不過是要肅清寺内那些心性不正的僧人罷了。”謝金科扶着她躺靠在鋪着厚厚的被子的榻上道。
溫小六便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這寺廟與庵堂,又有幾個是幹淨的呢?便是想要肅清,風氣如此,怕是也會很快複燃舊日模樣。
隻不過皇上心中自然比她要更清楚此事,便是肅清,怕也不過是殺雞儆猴罷了。
溫小六不再過問青雲寺的事情。
回了謝府之後,她這身體雖好的差不多了,但臉上以及身上留下的細小疤痕,卻好似時刻都在提醒她,還有事情等着她去做。
“金科哥哥,若是我與林家成了敵人,會不會對你的仕途有所影響?”溫小六突然道。
謝金科牽起她的手,看着那結了痂,已經慢慢在脫落,長出新的粉紅色皮膚的傷痕,垂下的眼眸内,全是一片刺骨的冰冷,說出來的話,卻無比溫柔,“我說過的,你要做什麽便去做,無論你想要什麽,我都會想辦法給你的。”
“我想要天空中的星辰也可以嗎?”溫小六忍不住問了一句很俗套的話語。
“自是可以。”本以爲會遭到拒絕的溫小六,卻沒想到謝金科沒有猶豫的就點頭了。
愣了一下,好笑道,“金科哥哥打算如何給我一個天空中的星辰?”
“你若真的想要,我自是窮盡所有力氣,也要爲你達成願望的。”謝金科淺笑着看着溫小六,語氣看似随意,神情卻滿是随意後誓言一般的堅定。
“原來金科哥哥也這般會說情話的嗎?”溢滿溫柔的雙眼,彎成了月牙。
誰都喜歡聽甜言蜜語,特别還是一個不怎麽說甜言蜜語之人說出來的。
好像這樣的人說的會格外的甜一般。
“不是情話,不過是因爲是你,而這是我該做的罷了。”将她落在鬓邊的發絲挽到耳後,磁性柔和的嗓音道。
雙目對視的二人,眼眸隻剩下彼此。
溫小六抓着身上被子的手,忍不住緊了緊,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謝金科,好似在等待着什麽。
而謝金科也沒有讓她失望。
那張無論看了多少年,還是會被驚豔的臉,緩緩低下,正要落在溫小六臉上時,馬車卻突然颠簸一下,打斷了這暧昧旖旎的氛圍。
“少爺,少奶奶,你們沒事吧?”春劍的聲音傳來,“這路上不知哪來的石頭,方才沒有注意到,不小心軋了上去,便颠簸了一下。”
謝金科抿了抿唇,有些不高興,卻還是淡聲道,“無事。”
聞言春劍便放下心來,與身側滿臉擔憂的車夫對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行人剛入城,卻有雨絲落了下來。
春日的雨,與夏日急促的雨不一樣,帶着慢悠悠的江南味道。
微風輕輕将雨絲吹的傾斜,落在了駕車的車夫以及春劍,還有走在馬車兩側的幾個丫鬟身上。
溫小六坐在馬車内,不知外頭下起了雨,直到風将馬車窗邊的簾子吹起,有雨絲飄進車内,這才意識到。
忙讓外頭的幾個丫鬟去後面的馬車上,與秦嬷嬷一道。
“這場春雨倒是來的及時。”溫小六掀開車簾,看着屋外的雨絲輕聲道。
距離她從北地回到京城,已經過去約莫兩個月的時間,想必先前教萬家村種植的那些作物,此時也都已經種在了開出來的荒地裏。
也不知那些作物的長勢如何。
便是冉輕幾個,也沒有寫封信與她,說一說近況。
而溫小六還不知,此時的冉輕,因爲那厲明铎以及書院的事,忙的團團轉,哪裏還有時間給她寫信。
“你真的不打算接受那位厲公子嗎?”手中還在批改學生作業的曹姑娘,看了一眼正在處理書院内務的冉輕,又重新回到學生的作業上道。
冉輕頭也未擡,隻淡淡的“嗯”了一聲。
“可我瞧着那位厲公子好像并不打算罷休的樣子。”曹姑娘繼續道。
“他不罷休他的,我不答應我的,這又有何相幹?”冉輕将整理好的賬目放在一邊,揉了揉脖子,放下手中的羽毛筆,好似不在意的道。
“還好小六先前教了我們怎麽做這羽毛筆,不然每日做這些賬目,用那毛筆細細的寫,怕是手腕都要斷了。”冉輕岔開話題道。
曹姑娘見她不願意多談,便将心底的話咽了下去,順着她的話說,“也不知小六到了京城如何了。”
“我現在忙的差不多了,不如給小六寫封信寄過去吧,正好也将這邊這兩個月發生的事情都與小六說一說。她怕是惦記的很那萬家村的事情。”冉輕笑道。
當了兩個月書院院長的冉輕,看着明顯與之前有了些許不同。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與書院打交道,她身上雖幹練,卻又帶着一股淡淡的書香味來。
與以前便是離了花樓一段時日,身上雖沒了花樓裏的感覺,卻也并不像是世家出身的那種感覺不一樣。
與書打交道,或許真的能讓一個人的氣質發生很大的改變。
有人或許會說書籍乃死物,又怎會影響人的周身氣質。但靜靜的安放在書架上的書,确實爲死物,可若那書中的内容,被人翻看,被人記住,死物便也有了靈魂,成爲了翻看那書的人的一部分。
自然也就影響其人的整個氣質。
“好啊,正好嬌兒也整日想着小珠呢,我便讓她也試着自己寫封書信給小珠。也不知小珠如今可看得書信了。”曹姑娘聽到這個,跟着高興起來。
說完看着手中還剩下的兩份學生作業,便忙埋頭将其批改了。
改好之後,冉輕那邊也寫的差不多了。
“你先寫你那份吧,我去叫嬌兒。”站起身,将寫好的書信放在桌上,冉輕拍了拍要起身的曹姑娘道。
“嗯。”
言罷便重新拿了幾張紙過來,略一思索,這才開始下筆。
曹姑娘與冉輕不同,她喜歡用毛筆寫字,也習慣用毛筆,所以便是給溫小六寫書信,用的照樣是毛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