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這麽多年身處朝堂,想的自然跟溫小六不一樣。
朝堂上,牽一發動的不僅僅是個人全身,而是整個朝堂可能都會産生變化,所以他不得不深思多想。
“太後給你這幅字的時候是如何與你說的,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大老爺面色嚴肅道。
溫小六便将二人在殿内說的那些看似無關緊要的話都道了出來。
“你說太後與你打聽謝家?”
“嗯,雖不過寥寥幾句,但侄女總覺得有些奇怪。先前那太監在勤政殿前請我去永甯宮時态度更是怪異,好像是特地做給侄女看的一般。”溫小六眉頭微蹙道。
“隻是侄女卻猜不到太後到底所謂何求。”
“所爲何求?”大老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太後如今挂念的不過一人罷了,便看似不爲他,也必定與其脫不了幹系。”
“行了,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你先回去,告訴金科,讓他今日無論如何也要來我府上一趟。”說罷大老爺便讓溫小六先行回府。
隻是溫小六卻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舒暮雪的院子。
二人在府裏說了好一會話,溫小六這才起身離去。
從溫府離開之後,馬車也沒有直接駛向謝府,而是去了溫家二老爺的府上。
“你們少奶奶可在府上?”下了馬車之後,溫小六問側門的門房。
“謝少奶奶,我們家少奶奶今日恰巧與少爺去了古玩市場,此時不在府内,但二太太是在府上的。”門房道。
溫小六思量一番,點點頭,總不能到了門前不給長輩打聲招呼。
因齊婉柔不在,溫小六便隻是與二太太寒暄了一會便告辭了。
回到謝府的時候,謝金科還未回來,而謝三爺與謝大少爺似乎也不在府裏。
溫小六用過午膳之後,也沒有去睡午覺,而是将那帖子拿了出來,拿起毛筆,不自覺的臨摹了起來。
草長莺飛始見君,
一壺濁酒渡春上。
琴瑟靡靡華堂錦,
笑歎人間歡悲離。
詩句粗略看去,無典故、無韻腳,簡直便是一首下下乘且難以拿出手的詩句,與東陵先生名滿天下的名聲簡直相差十萬八千裏。
可偏偏是這樣一首詩,卻讓太後娘娘拿到了。
若不過是有人仿造東陵先生筆記所寫下的詩句倒也罷了,但若此首詩乃确屬于東陵先生,那怕是有些麻煩了。
溫小六看了一眼紙上與那字帖越來越像的幾行字,終是将筆放了下來,沒有繼續。
“白露,去前頭看看,少爺回來了沒有。”
“是。”
白露再回來時,身後便跟着謝金科。
“娘子何時回來的?爲夫本打算早些出宮門的,誰知卻又被皇上抓去幫着整理奏折了,到了這般時辰才放人。”謝金科将披風遞給白露,走到溫小六跟前笑道。
“在寫什麽?”擡手捏了捏溫小六的耳垂,視線往桌案上看去。
見到上面的内容,耳垂上的手下意識的頓住了,很快便落了下來,“娘子怎會知道這首詩的?”
溫小六便将那字帖拿了出來,遞給謝金科,“金科哥哥看看這個。”
謝金科不過大概掃了一眼,便看向溫小六,“這是太後給的?”
“沒錯。”
溫小六去見太後的事情,必定是瞞不了謝金科的,甚至皇上定然也是知曉的。
隻是他們卻不知,溫小六手中拿的這幅字是什麽内容,又是誰的。
“對了,我出宮之後先去了大伯府上,大伯見過之後,說讓你過去一趟。”溫小六看着他道。
“我知道了,”謝金科重新去拿挂着的披風,“晚膳便不必等我了,我怕是一時半刻回不來。”
“那金科哥哥當心身體,早些回來。”
“嗯。”謝金科親了親溫小六的臉頰,便大步往外走去。
而溫小六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半響才轉身重新回房。
謝金科雖要去謝府,卻并未直接過去,而是先在大街上繞了兩圈,買了些吃食,之後這才讓車夫架着馬車往溫府走去。
買東西時,也隻讓車夫與人說,家裏的侄子因上門未曾帶着禮物過去,有些不高興,他隻好補上去。
溫家那位孫少爺是個嘴特别饞的人,整個京城的人幾乎都知道。
所以并未有人懷疑謝金科去溫府到底是去做什麽的。
等謝金科離開之後,溫小六收到了齊婉柔送過來的帖子,應是二太太與她說了,她今日上門之事。
将帖子放到一邊之後,溫小六便開始着手準備開設書院一事。
在京城開設書院,自然與北地不一樣。
這裏需要打點注意的東西更多。
且計劃自然也需更加周祥。
好在她先前在計劃這件事時,心内便已經有了底,如今做起來倒也算不上太難。
溫小六細緻的将書院所需的每一個闆塊都分割好,然後根據順序做準備計劃。
書院開辦,首當其沖的自然是選址建立書院。
一個好的書院,修建起來可能需要三五年時間還不止。
但溫小六自然不會耗費如此長的周期在這個上面。
想到她一個人的力量怕是會有些不夠,且在這京城中,便是有皇上無形中的支持在,但女子書院,說到底還是女子讀書的地方,自然最好是有能夠起領頭作用的女子參與進來,這樣此事做起來才會更加事半功倍。
溫小六拿了羽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好一會之後才确定了幾個人,準備明日開始下帖子,一一去拜訪。
等她做完這些,時間已經不早。
用過晚膳之後,又練了一會琴,這才躺在床上,拿出喬瑟琳送她的書看着。
謝金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
院子裏靜悄悄一片,隻有灑落滿地的月光,在歡迎着夜晚歸家的人。
謝金科收拾好回屋的時候,屋内燃着一盞微弱光芒的精緻銅燈。
唇角挂起淺淺的笑意,眼中滿是柔情蜜意。
将身上的衣衫褪下,換了内衫,這才輕聲走到床邊,小心的拿起被角,上了床。
他雖偶爾回來的晚,但二人卻從不會分兩張被子睡下。
他習慣了懷中軟玉溫香的感覺,而溫小六,也同樣習慣了被謝金科抱在懷中的氣息。
人一旦染上某種習慣,就會難以戒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