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好。”
厲明铎那張古銅色的臉,此時與冉輕甚至連手掌寬的距離都沒有。
說話時,呼出的熱氣直接噴灑在了冉輕揚起的臉上,她甚至好像從裏面聞到了今日吃那道點心涼菜時,裏面放的果醬的甜味。
明明是低沉厚重的說話聲,她卻好像從裏面聽出了一股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的寵溺。
心跳越發的快。
聲音也好似擂鼓一般。
冉輕擔心面前的男子發現自己的異樣,不敢再與他對視,垂下眼眸,“放開我。”
她似乎自己都未曾發覺,在說出這句話時,語氣帶着輕微的顫抖,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又或是其他。
厲明铎看着她的發頂,一頭青絲,光滑如綢緞,被她整齊的束了起來,挽在腦後,似乎也将所有的煩惱都束了起來。
看着那跟樸素的木簪,厲明铎突然覺得礙眼的很,沒有理冉輕的話,擡起另一隻手,伸向冉輕的腦後。
他此時的動作,便好像是将冉輕整個人都擁在懷中一般,冉輕再次擡頭,正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頭上的簪子,被人抽掉,滿頭青絲,便如瀑布一般,落了下來。
“這樣好看多了。”厲明铎握住簪子,眼眸帶笑,看向那張重又仰起頭的臉緩緩道。
如羊脂白玉一般的面龐,一雙剪剪秋水的眸子,如她的脾氣一般直挺的鼻梁,以及許是因爲他的動作,而驚訝的微張的嫣紅雙唇,讓厲明铎眼底的情緒更加濃稠。
唇角的笑,也更深了。
貼在她背後的手,不由微微下移,直接環住冉輕的腰,将人帶入懷中,感受着軟玉溫香在懷的那種滿足以及悸動,心内想要得到的情緒更甚。
微微傾身,低頭在冉輕耳側緩緩吐出幾個字來,“跟着我吧。”
冉輕聽了他這話,先前那點讓人覺得悸動的情緒,此時散了個幹淨,雙手奮力将人一推,“你以爲我是什麽人?混蛋!”
說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而留在原地的厲明铎,看着空空如也的懷抱,鼻尖似乎還能聞到從她身上遺留下的淡淡清香,有些不懂爲何冉輕反應這般大。
她年紀瞧着并不算小,雖不知她以前是何身份,但厲明铎也曾縱情風月,自然能看出冉輕也不是什麽處子之身。
可她現如今既然不像另外兩位女子那般,孤身帶着孩子,又無丈夫,必定不是寡婦,便是有些什麽緣由,與丈夫分離了。
既如此,他今日說這話,又有什麽不對的?
厲明铎蹙眉,看了看自己那隻方才環住過的盈盈纖腰的手,之後又緊緊握起,似乎要将那觸感永遠留住。
又在外面站了好一會,這才轉身重新回到縣衙的門口。
“你這是去哪兒了,怎麽從那邊過來的?”剛從府内出來的齊王,看到過來的厲明铎,忍不住問道。
“沒什麽,好像看到有些奇怪的身影,便過去瞧了瞧,是我看錯了,”厲明铎找了個借口道,“談完了吧,走吧。”
“嗯,明日本王打算跟着這位謝大人一同去京城,隆兒我也得帶着,”齊王率先上了馬車,“對了,你明日也與我一道去京城吧。”
厲明铎聞言看了一眼齊王,本想拒絕的話,像是想起什麽,又咽了下去,淡淡道,“隻要你能說服我父親,我自然是沒什麽問題的。”
“這有何難。”齊王點頭答應。
厲明铎卻未說,他父親給他定的親事,卻是在三月初,隻有一個多月了。
若是他此次要去京城,這親,自然是成不了了的。
先前他對于與劉家的千金的親事,其實可有可無,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好。
隻是方才,齊王提起,卻突然想起了冉輕那張在他說完“跟着我吧”之後,她憤慨不滿的臉。
拒絕的話,便轉了個彎變成了答應。
若他想與劉家的親事作罷,這件事自己不适合去做,齊王倒是合适。
他的身份擺在這裏,且他們家的生意,若是能搭上齊王,日後大宛的善馬,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有了善馬,難道還怕厲家不會東山再起嗎?
他父親若是能想明白其中關節,自然不會再去在意與劉家聯姻帶來的那點利益。
到了厲家。
因明日便要離開,所以那齊王也顧不得此時天色不早,便去拜見了厲明铎的父親。
厲明铎坐在旁邊,一句話也未曾言。
隻是最後的結果,卻是他預料到的。
退婚之事,自有厲父去做,他便安心随着齊王一起進京就是。
得了消息之後,齊王與厲明铎各自回了院子。
厲明铎又在書房待了半響,卻沒有直接回房,而是轉身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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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輕洗漱過後,将燈吹滅了,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
翻來覆去半響,腦子裏全是那張在黑夜中,同樣讓人能夠清晰分辨的一張臉。
充滿了攻擊性。
如同狼群中的頭狼一般,狠厲的追捕獵物的同時,卻還能悠然的等待着獵物最後的掙紮。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在花樓中時,見過的幾乎都是些才子書生,說話滿嘴之乎者也,讀着聖賢書,所以便是逛花樓,也還算守規矩,輕易不會動手動腳。
她雖陪過的書生不少,但失了身子的卻隻許汝斌一人。
若不是如此,也不會被傷的這般厲害,差點沒了性命。
隻是今日見到這厲少爺,讓她心驚膽戰的同時,心底卻隐隐又有一抹奇異的興奮。
好似有一種怪異的鬥志,被激起一般。
冉輕睜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粉色的紗帳頂,腦子裏紛亂繁雜,甚至自己都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麽,隻是卻是半分睡意也無。
屋外除了呼嘯的寒風,沒有在金陵城不論哪個季節都能聽到的蟲鳴鳥叫,也沒有在縣衙府内時,這個時辰了,還能看到的燈光及喁喁私語。
啪——
正思緒間,窗戶上卻有聲音傳來。
驚的冉輕收回了思緒,看向窗戶。
因天氣冷,窗戶被關的死死的,屋内也沒有炭盆,不過床上是炕床,燒着柴火,所以并不冷。
看了一眼之後,沒有再聽見什麽動靜,冉輕便以爲方才不過自己聽錯了,閉上眼睛,打算睡覺。
誰知剛閉上眼,窗戶上卻傳來“笃笃笃”的敲擊聲。
這個時候,冉輕是清清楚楚的聽到有人在敲窗戶了,并不是她聽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