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溫小六在縣衙的府邸設宴,這城中隻要稍微有些地位的人都被下了帖子。
所以從早上辰時末開始,便陸陸續續有人來了。
溫玥忙的熱火朝天,溫小六這個主人反倒要輕松許多。
偌大的花廳内,三三倆倆坐的都是各家的太太、姑娘。
溫小六坐在主位上,看着這些太太們身上穿的衣裳,不由有些好笑。
她一心想着入鄉随俗,但這城中的太太們,卻好似約好了一般,八成的人,穿的都是一身與金陵差不多的式樣。
這裏面的心思,怕是衆人皆知。
“太太,您到了這縣城,怕是還沒好好逛過吧?我們家老爺,前些日子折騰了個跑馬場,若是太太不嫌棄,倒可以去我們家那跑馬場跑兩圈。騎在馬上的感覺,可比坐馬車要有意思的多。”
溫小六看向說話之人,爽朗大氣的長相,雙眼皮很深,眼角有些魚尾紋,身上的衣衫是那二成裏面符合本地穿着的樣式。
就連頭飾,也是較爲簡單的發飾,她似乎都能想象得到她在馬背上英姿飒爽的樣子。
“能得趙夫人邀請,若有機會,我定要去試試的。”溫小六端着溫婉笑臉道。
“太太喜歡騎馬?我們家有個馬場,裏面什麽樣的馬都有,太太要是喜歡,我直接讓我們家老爺送您和縣令大人一匹如何?”那與趙夫人隔了一個位置的夫人語速很快的道。
好像有人在追着她說話一般。
溫小六看過去,好在她記性好,不然這屋子裏女子衆多,她怕是要記得混亂了。
“說來不怕各位太太們取笑,我雖喜歡女子騎馬的模樣,但自己卻是半點不會,從未騎過,所以劉夫人說要送我與夫君馬匹,怕是錯了伯樂。”
“太太不會騎馬那還不簡單,改日去了我們家的馬場,我直接帶着你跑兩圈,就什麽都會了。”那趙夫人又道。
“若是有機會,定然要去嘗試一番的,如今先多謝趙夫人的好意了。”溫小六客氣的點頭微笑道。
那趙夫人許是覺得溫小六此人說話太過溫吞,不夠利落,之後便說的少了些,不像先前還有些表現欲。
屋子裏人多,又燒着炭火,便有些悶,溫小六笑看着大家,“這幾日,正好家中有幾盆蘭花開的不錯,不如大家随我一道過去看看?”
衆人便順着溫小六往園子的方向走。
蘭花是跟謝金科借的。
那花原本是弄了個暖房放着的,今日爲了給這群太太賞花,便搬了幾盆出來,放在涼亭内,供大家觀賞。
便是如此,那涼亭内也放了不少炭火,就怕花太冷了受凍之後會枯萎死掉。
“現在還有蘭花呢?這蘭花可真漂亮,也不知是什麽品種的?”不知是誰家的太太,說着就要上手去摘。
溫小六沒有瞧見,但一直在旁邊守着花的春劍卻瞧見了,“不能摘!”
那太太見春劍一個下人,不僅上前來阻止她摘花,居然還直接将她的手一把推開,氣的滿臉通紅,“你這是哪裏來的奴才?不過是一盆花兒罷了,我摘下來一朵又怎麽了?還有,你一個奴才,居然也敢動我這個主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說着便要上前去扇春劍的巴掌。
原本落在了後頭,正與一人說話的溫小六,聽見前面的動靜,擡眸看了過去。
就見其中那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李家太太伸手要打春劍,冷了臉色,“住手!”
隻是那太太似乎沒有聽見,一個巴掌便下去了。
春劍到底是奴才,便是在謝金科面前得臉些,但今日是太太的宴會,他也不敢造次。
那太太掌風過來時,微微側了下臉頰,巴掌便隻是掃過頰側,沒有觸到掌心。
隻是那太太留着嘗嘗的指甲,便是這般掃過去,春劍的臉也很快出現血痕。
溫小六從衆人讓開的空隙走上前,亦步亦趨,端方淑女,沒有一絲一毫的差錯慌亂。
但就是這般不緊不慢的模樣,卻讓周遭的環境,似乎變的緊繃起來。
大家不約而同的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溫小六與那位李太太的方向。
有與那李太太不對付的,此時臉上便揚起了幸災樂禍的笑。
走到李太太旁邊,揮手先讓春劍下去擦藥。
之後才看向李太太,還是那副笑臉,卻又似乎與先前有了不同,“不知李太太這是何意?這奴才又是犯了何錯,以至于惹怒了李太太?”
那李太太看着溫小六,好像還沒有意識到眼前的狀況,看着溫小六黃毛丫頭一般的模樣,眼裏既沒有其他多數太太表面看起來的巴結奉承,更沒有對溫小六一個縣令夫人以及福昌縣主之位的尊重,甚至隐隐帶着居高臨下的意味。
“那個奴才,好沒有規矩,我不過是看那花漂亮,想去摘下一朵來,誰知他呵斥我也就罷了,居然還敢伸手打我!這樣的奴才,若是不給他些教訓,怕是日後要爬到主子頭上去了。”那李太太還有些不高興的道。
“如此,那我倒要多謝李太太幫我教導奴才規矩了?”溫小六笑了起來,不緊不慢地道。
“謝太太不必客氣,對付這樣的奴才,我多得是辦法,日後若是謝太太有需要,也可以來向我請教。”那李太太還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道。
“李太太可知這蘭花從何處而來?”溫小六突然岔開了話題道。
“不就是一盆花嗎?難不成還從天上來的?”語氣有些不以爲然。
“雖不是從天上而來,但也差不離了。此花嬌貴,是夫君去往何處都要親自帶着的,跟着夫君南來北往,去了許多地方,對夫君的意義自然不一般。”
“且這蘭花,曾經便是夫君的師父東陵先生想要,夫君也未曾動過半分贈送的心思。”
“此花到如今,若是在這大雍朝,你能找出一模一樣的品種來,那今日之事,我也就半句多話不說了。”
“隻是李太太可知,整個大雍朝,三十年了,隻此一株,便是價值連城都不足以衡量它的價值。如今能放在這裏供大家觀賞,都是我磨破了嘴皮這才得來半個時辰的觀賞時間。”
“我卻不知,若方才李太太真的摘下那朵花,那我與李太太,該是個什麽結局。”溫小六不緊不慢的将這蘭花的珍貴說出,看着那李太太的臉色由白變青,之後再由青變白,臉上沒有任何動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