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先是說了溫府如今的境況。
自溫小六三朝回門結束之後,溫府便陸陸續續的走的差不多了。
原本老太爺也是要跟着去京城的,隻是三老爺突然從甯州回來,且還是獨身一人回來,老太爺自然不能就此放任。
這一耽擱,大房自然也不能跟着甩手離開。
但大太太沒有留下,最後留下的倒是溫子元一家子。
而助三老爺回金陵的,據說是他原先曾經賞過幾兩銀子的一個小乞丐,後來不知怎麽,機緣巧合之下居然考中了進士,當了官。外放的地方,卻正好是甯州府一帶。
聽說了三老爺的事之後,便想了辦法,将人一路弄回了金陵城。
且那人聰明,雖然做了些許掩蓋,但又未曾完全掩蓋掉痕迹,這樣做的目的很明顯。
擺明了就是想讓溫家的人承他這個情。
老太爺雖然生氣三兒子私自回來,但卻不好因爲生氣又将人送回去。
隻是問起三太太與溫子謙二人怎麽沒有一起回來。
而裕德心中,着重将此事渲染了一番。
占用了很大的篇幅。
此事的精彩程度對他來說,怕是比那茶樓裏說書的還要讓他感興趣。
三太太到了那邊之後,重又遇上那先前苟合之人,二人一來二往之下,居然又攪和到了一起。
一開始還将三老爺蒙在鼓勵,隻是這紙包不住火,很快便發現了異樣。
三老爺本就不是個心胸多寬厚之人,而此事還讓他臉上第二次無光,自然不可能像上次一般,不過是送到偏遠之地就了事。
他将自己身上最後那點積蓄拿出來,找了些當地的地痞流氓。
那些人有許多是流放到甯州的,這犯了流放罪名的,大多都是大罪,所以不可能是什麽好人。
那些人拿了錢之後,辦事很‘用心’,直接将三太太的姘頭打斷了三條腿,不止不能走路,便是人道也不行了。
三太太也沒好過,回去之後便被三老爺打了一頓,之後見三太太這般不知檢點,而自己手中又沒了銀錢,便幹脆将三太太關在房間裏,自己做起了拉皮條的事兒,專門找些地痞流氓有點小錢的人來讓三太太服侍。
久而久之之下,三太太被折磨的形容枯槁,聽說三老爺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得了那花柳病,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至于溫子謙,信中提的不多,怕是三老爺也未曾多說。
隻是提了一句,說他在那邊生活的倒是挺開心,每日在那花樓閑逛,整日不回家,那些花樓裏的姑娘,難得見到一個溫子謙這般的讀書人,且長相也俊秀,便是不收他的錢,也願意讓他住在自己屋子裏。
溫子謙便每日輪換着在各個姑娘屋子裏鬼混。
那老鸨偶爾見他能給姑娘們教些詩詞,也就不驅趕他離開了。
隻是人的身體都是有極限的,這般尋歡作樂,便是天賦異禀,怕是也難長久。
溫小六甚至能想象到日後這位五哥的結局。
三老爺若不是十多年前曾偶然做了件好事,隻怕他如今與三太太和溫子明的境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裕德在信中沒有提起老太爺打算怎麽安置三老爺,隻說如今三老爺閑在家中,老太爺下了命令,不讓他出去,整日憋在府中,對着下人生氣打罵。
三老爺院子裏的下人,如今也個個怨氣頗深。
而金陵城中,最大的新聞,怕是要數舒家了。
舒家的那位七姑娘,終究還是逃不脫被舒家老太太硬逼着去參加各家宴會,準備相看親事。
溫小六看到這裏,不由有些好奇,也不知七姑姑相看時會是何種模樣。
她臉上肯定不會有半分一般閨中千金那種滿面嬌羞的模樣。
将書信看完之後,溫小六便覺得自己有必要寫一封信去慰問一番舒七姑姑,順便再寫一封信送與暮雪,讓她也分享一下這‘好’消息。
等她将書信寫完,天色便晚了下來。
這邊的天氣,已經愈發的冷,一過了下午寅時初,天氣便開始驟然變涼。
此時看着窗外霞光漫天,實則氣溫已經越來越低,溫小六呼了口氣在手中,将已經吹幹的信裝入信封内。
“白露。”
“少奶奶。”
“你去将我這兩封信派人送出去。這封是給金陵舒服的七姑娘的,這封是給京城溫府的暮雪姑娘的。”
“是,少奶奶。”
等白露出去了,溫小六這才攏了攏身上的狐皮披風,走到外面。
“縣太爺回來了嗎?”外頭有丫鬟守着,溫小六問了一句。
“回太太的話,一炷香前,奴婢瞧着大人身邊的春劍小哥回來了,怕是大人也該回來了。”
“嗯。”溫小六微笑着點點頭,便往前頭縣衙去了。
謝金科确實回來了,但他臉色卻不太好。
此時正坐在書房内,看着站在中央的師爺,面色雖淡然,但實則眼神冷厲。
叩叩叩——
“少爺,少奶奶來了。”春劍在外面輕輕推開門道。
謝金科看了他一眼,輕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這件事本官不希望再犯,若有下一次,換個師爺對本官來說,是很容易的事情。”謝金科看着那垂着腦袋的師爺道。
“多謝大人開恩,下官定然不敢再有下次。”
“行了,出去吧。”
“是。”
師爺拉開門出去,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輕輕呼出一口氣,這才準備離開。
正好看見站在一旁的溫小六,上前施禮,“夫人。”
“師爺。”溫小六點點頭笑着打招呼。
“金科哥哥。”
謝金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陪我坐會。”
西北這邊的書房内,除了有辦公的桌案以外,還有一個可供休息的炕床,不大,但躺下兩個人也是沒什麽問題的。
如今縣衙的炕内已經燒上了,上面帶着熱度,比起外面舒服很多。
溫小六坐上去,将鞋脫了,腳伸進被子裏,笑眯了眼,“真暖和。”
謝金科看她小臉凍得發白,将被子拉高了些,又拿手幫她暖了暖面頰。
“還冷嗎?”
“不冷了,金科哥哥忘了嗎,我不怕冷的。”溫小六蹭了蹭他的手道。
“嗯,冬天抱着軟兒就像抱着個小火爐,比那燒得暖和的炕還要管用。”謝金科笑道。
溫小六沒理他的調笑,問起了方才那師爺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