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謝金科一如往常,很早便去了縣衙。
溫小六則是用過早膳之後,處理了一番自己的事情,這才打聽了一下前面的消息。
“少奶奶,您是不知道,那王寡婦的兒子有多嘴硬。”被叫過來的春劍,手舞足蹈的開始給溫小六講述今天縣衙那邊審理王寡婦的兒子時的情景。
“剛開始的時候,不肯跪下,問什麽都不說話,垂着腦袋,縮成一團。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身上看着一點兒少年人的感覺都沒有。”春劍說着撇了撇嘴。
“後來沒了辦法,少爺便問他:‘你可曾丢了什麽東西嗎?’然後那少年這才突然驚醒過來一般,瞪着少爺,那眼神,少奶奶你是不知道。”
“惡毒、憤恨、怒氣沖沖,就像是被激怒的狼崽子一般,可吓人了。”
“眼睛也是赤紅赤紅的。”
“奴才還以爲他是個木頭人呢,沒想到發怒起來也這般可怕。”
“那雙眼睛,遍布紅血絲,眼珠都好像要瞪出來一般。”春劍說着還下意識的抖了一下,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胳膊。
“那後來呢?”旁邊跟着聽得入神的芒種問道。
“後來少爺便将那塊紅布拿了出來,但沒有将那老鼠給拿出去。誰知那少年一看見紅布,便要沖上前來去搶。”
“幸好谷大哥反應的快,不然那少年怕是要沖到少爺跟前去。這般危險的少年,若是傷到少爺了可怎麽辦?”
“那些衙役也真是沒用,明明都站在旁邊看着,那少年沖上去時,也不知道機靈些,将人攔下。”春劍明顯對自家少爺今日驚險的經曆沒有得到很好的保護有些不滿。
芒種不由偷笑起來。
這春劍平日裏看着好說話,人也有趣,但一旦扯上他們家少爺,那便是誰也不能說少爺半分壞話的。
所以他們也習慣了春劍這般憤懑的模樣。
春劍抱怨完之後又繼續道:“那少年被谷護衛制住之後,少爺便開始重新問他話,那少年此時才聽話些。”
“隻是雖然聽話了些,少爺問話時,他卻總回答:不知道。到最後,實質上也并未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春劍說完還歎了口氣,一臉煩憂的模樣。
“你們家少爺午膳回來用嗎?”溫小六拍了拍春劍的肩膀之後問道。
“少爺說了,這件事進展太慢,午膳怕是不回來用了。而且少爺打算下午再去一趟那個村子,看看能不能再問出來些什麽。”春劍回道。
“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春劍。”溫小六笑道。
“不辛苦的,少奶奶。這些都是奴才該做的。”春劍擺手道。
說完便轉身去了前頭縣衙那邊。
“芒種,你去問問秦嬷嬷,那夫子物色的可有消息了?”溫小六對着身側還在想着方才的案件的芒種道。
“姑少奶奶,秦嬷嬷一早便出門了,此時還未回來呢。”
“那便等嬷嬷回來再說吧。對了,五姑娘那邊這幾日如何了?”溫小六又問。
自那一日早膳她們二人是一塊用的,之後兩日便都未曾見過面。
她忙着幫金科哥哥查案,也忘了問行露姐姐那邊情況如何了。
也不知五姐還有沒有鬧什麽幺蛾子。
“五姑娘一直在院子裏,沒怎麽出來。不過奴婢聽霜降說,她這幾日好像精神不大好,經常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麽。偶爾睡着了之後,還能聽到她再喊大寶、大寶的。”芒種道。
溫小六聞言便知五姐是思念孩子了。
眉頭不由微微蹙起。
蜀地距離此地雖說比金陵城要近上許多,但來回也需要不少時候,且還要打聽消息。
若是沒有一個月,怕是逍紅姐姐她們也回不來。
這才不過幾日,五姐便思念難忍。她都擔心五姐會等不到逍紅姐姐她們回來,便要回蜀地去。
“我記得小時候,五姐最喜歡那些金銀首飾一類的東西。她這幾日心情煩悶,你一會便去與霜降說,讓她勸着五姑娘些,帶着她出去逛一逛,散散心。若是要買什麽東西,也不必拘着五姐,都算在我這裏就好。”溫小六道。
“是。”芒種答應完便轉身出去了。
溫小六此時便隻剩下一個人。
恰好已經許多日子未曾練過琴了,便從屋内箱子裏将琴拿了出來。
姨娘走之前,曾寫過不少樂譜,溫小六以前雖日日練琴,也未曾将所有的琴譜都練完。
此時便幹脆拿了一張新的譜子,放在桌上,擡起提琴,架在肩上,調試一番之後,輕輕拉了起來。
悠揚的樂聲,從房間内傾瀉而出。路過的下人,也不由駐足聆聽。
“金兒,這成了親果真是不一樣了。你如今倒知道享受了,還在院子裏請了伶人?”爽朗帶着揶揄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
卻并未影響沉浸在音樂中的溫小六。
旁邊的謝金科沒什麽表情的看了一眼不請自來的三叔,“三嬸怎麽沒跟着三叔一起過來?”
“你三嬸要帶孩子呢,況且你祖母生怕我帶着你三嬸走了,那小崽子也會跟着一走好幾年不見,哪裏帶的出來啊。”謝三爺狀似不舍的歎了口氣道。
眼裏卻帶着一絲笑意。
分明就是能夠自己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出來,很享受。
“既如此,那侄兒這便寫封信與祖母。便說三叔思念三嬸與小侄兒,已到了茶飯不思的程度。想必祖母心疼三叔之下,必定不會再将人攔住不放。”謝金科淡淡道。
那謝三爺,這般冷的天氣,手中還照常拿着自己那把玉扇。
嗔笑的敲了一下謝金科的肩膀,“你這小子,怎麽還是這般不解風情?那溫家的小六兒,嫁與你還真是有些虧了。”
“三叔這是想讓侄兒現在便寫信嗎?”謝金科幽幽的看着謝三爺道。
謝三爺好笑的看着這個侄兒,“行行行,三叔不說了行嗎?不過我難得來了這裏,你怎麽也得讓侄媳婦出來見見吧?”
“三叔方才不是說您的侄媳婦是伶人麽,既是伶人,卻哪裏好來見三叔的?”謝金科面上看着沒什麽表情,語氣裏的不滿,謝三爺卻聽的一清二楚。
玉扇一拍額頭,“行了,方才是三叔口無遮攔,言語無狀,我這便去向侄媳婦請罪如何?”
謝金科看了他一眼,這才不說話了。
轉頭向旁邊滿臉高興的春劍道,“你去将少奶奶請到前面花廳去。”
“是,少爺。”春劍揚聲答應,便腳步輕快的走到少奶奶房門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