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一直都是個打聽消息的好去處。
溫小六在這裏坐了大半天的時間,确實聽到不少家常瑣事的消息。
但來這裏喝茶的人,說得最多的,還是最近縣城内出現的那群外邦人。
這裏不像西域,毗鄰波斯,常常可以見到外邦人,所以難免好奇。
聽這些人話中所說,那一行人應是來了約莫四五日,一直住在驿站,偶爾有拉着東西的馬車進出,但裏面的外邦人卻很少出來閑逛,所以他們見到的機會并不多。
雖然如此,越是見不到,反而越發增加了他們的好奇心。
有人甚至因爲好奇,跑到驿站的高牆外,拿了牆梯爬上去往内窺視。
“走吧,回去了。”溫小六看着窗外西落的日光,微笑道。
回到驿站,謝金科已經坐在屋内的桌案前,正書寫着什麽。
聽見聲音,擡起頭,見是溫小六,放下手中的毛筆,走了出來,“逛的很開心?”伸手接過她手上的東西,微笑道。
“嗯,收獲很大。”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謝金科挑了挑眉,轉身跟了進去,将手中的東西放在另一張椅子上。
“看來這趟出門很值得。”謝金科幫着她将外衫脫下,換了舒服些的外衫。
溫小六穿好外衫,這才看向謝金科,見他垂頭看着自己,眼神溫柔專注,不由心跳有些快,喉間分泌出帶着甜味的唾液來。
悄悄咽了咽口水,點點頭,眉眼彎彎的笑着。
謝金科看她模樣乖巧,好似小貓兒一樣,清澈的雙眸,漆黑透亮,櫻唇上,光澤水潤,喉間動了動,眼皮垂下,蓋住裏面幽深的色澤。
牽住她那雙軟若無骨的纖纖玉手,輕輕捏了捏,“餓了嗎?”
“唔,喝了滿肚子的茶水,卻是一點兒都不餓。”溫小六擡手摸了摸肚子道。
在那茶樓裏,甚至連如廁都不方便,茶水便裝在肚子裏,都帶了回來。
“傻丫頭,既是去的自家茶樓,便與那掌櫃的說一聲,讓他帶你去後面家中自用的恭房又何妨?”謝金科揉了揉溫小六的腦袋道。
“可是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嘛。”溫小六嘟着嘴撒嬌一般的道。
謝金科受不住她這般模樣,不敢再繼續待在這裏膩歪,幹脆拉着人出去。
與她一道去了這裏的恭房,就站在不遠處等着。
“少爺成了親之後,啧啧啧”跟在謝金科身後有些距離的春劍搖頭感歎道。
行露撇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行露姑娘,你跟着六姑娘這麽久,何時見過她像個瓷花瓶一般,需要人精心呵護了?”
“我算是看着六姑娘從小長到大的,那膽子,分明從幾歲的時候開始就大的很。如今這兩年,看着收斂許多,可人家老話不是說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瞧着六姑娘才不是少爺眼中那般脆弱的女子呢。”春劍在這邊嘀嘀咕咕的說話,行露卻默默的離他遠了些。
溫小六出來之後,淨了手,這才臉色微紅的走到謝金科跟前去。
謝金科卻沒事人一般的牽着溫小六往回走。
“你今日的收獲還未與我說呢。”
“那金科哥哥今日又有何收獲呀?”溫小六問。
“嗯?”謝金科裝傻的問。
“想要知道我的消息,難道金科哥哥沒有拿來交換的嗎?家中經營數百年,金科哥哥不會連等價交換的道理都不懂吧?”溫小六不上當道。
謝金科聞言忍不住好笑,看了一眼溫小六,“那不知娘子如何判定這消息的價值?”
“嗯…自然是要金科哥哥先說出來我才好判斷呀。”溫小六眨了眨眼道。
“嗯,娘子說的不錯。那不如這樣,我與娘子同時将消息寫在紙上,在互相交換來進行判斷如何?”謝金科贊同的點頭之後,又狀似幫忙提出主意一般的道。
溫小六眼珠一轉,便點頭答應。
謝金科哪裏不知她在打什麽主意,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本就因換了衣裳有些松散的發髻,此時被他揉了兩下,更是淩亂。
溫小六擡手捂住自己的腦袋,不滿的瞪着謝金科。
“好了,不逗你了。今日我去了一趟縣衙,本想打聽些消息,沒想到那縣太爺嘴巴倒緊,什麽都不肯說,不過也不算收獲全無。”
“娘子若是想聽,爲夫自然願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謝金科拉着溫小六坐下,面帶微笑道。
“那縣太爺爲何不肯提起此事?那一行人能住在驿站,便必定是與官府有些關系。但他們一不是官員,二不是經由聖上同意的朝拜,就算縣太爺想要否認與縣衙沒有任何關系,也不太可能啊。”溫小六坐下後,出聲問。
“你說的不錯,這件事若是縣太爺否認與他沒有關系,那未免太過蒼白無力,所以他給了一個理由。”謝金科唇角牽動,微微笑道。
這狐狸般的笑容,溫小六不是第一次見到。
靜靜地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他說,這幾位是波斯來朝的客人,路過此地,語言不通,爲了彰顯我大雍朝好客之道,便破例允許這一行人居住于驿站之内,隻待他們整理好行囊,便出發離開。”
“客人?波斯與西域交界,并未通商,也無往來,便是進入我朝,那也算是非請而入,又怎能算是客人了?”溫小六滿臉懷疑的分析。
“再則,驿站乃過路官員臨時居住之所,此一行人來路不明不說,便是安置在驿站,妨礙其他官員入住,便是不該。這縣太爺莫不是糊塗了?”
謝金科聽了溫小六的這番分析,不由輕笑起來。
他就知道自家娘子定能當場戳穿這無力的借口。
隻可惜那位縣太爺卻還在爲瞞過自己而沾沾自喜。
“确實是糊塗。隻不過我并未拆穿他,隻是說要去拜訪一下那幾位外邦‘客人’,那縣太爺因知道那幾位并不會說漢文,也未曾聽過我會波斯語的傳聞,便很是放心的點頭答應了。”
“隻是他卻忘了,我們無法與其交流,而他自己又是如何與那些人來往的?必然是有人從中前線做譯者。”
“我不過說要借一下他的譯官,那縣太爺便面色大變,掩都掩不住。”
“我也沒料到,那人居然對他這般重要,這裏面定有些除了波斯人以外的牽扯,隻是不知會是哪些人。”謝金科唇角雖帶着笑,眼底卻帶着冷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