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今日是成親的前一日,溫家要到謝家進行鋪房。
房内的鋪設之物,男女分開,各有講究。
床榻薦席椅桌之類,爲謝家準備。
而氈褥帳幔衾之類,則是由溫家這邊準備。
且除了鋪房之外,還需女方這邊找親近的小孩過來壓床,親朋備禮前來暖房。
所以這日,溫家除了要将鋪房一應物品送過來,溫小六的幾個嫂嫂并大伯娘與二伯娘也都打算去謝府。
舒暮雪因自己也定了親事,對婚姻之事自然好奇,便想跟着一同過去。
隻是卻擔心會遇上自己母親,再則祖母也在其内,若是遇上,必定會訓斥她一頓。
舒暮雪爲了不被發現,隻好在玉笙院内陪着溫小六留下。
那位袁姑娘與其他人不熟悉,自是不好跟着去謝府。
而舒七姑娘本就是爲了來給溫小六暖房的,自是要跟着一同過去。
所以起身後,便穿戴好衣裳,施施然往外走。
秦嬷嬷帶着院子裏的三個丫頭,将準備好去鋪房的東西,便也往外走。
門口,大太太等人正要上馬車。
秦嬷嬷便忙指揮着夏枝幾人将東西放好,接着便往謝府而去。
到了謝府。
謝大太太親自在門口迎接,笑意盈盈,滿臉熱情,“大太太、二太太,我可是許久未曾見過你們了,今日難得來一趟,暖房之後可千萬别先走,一定要留下來與我吃盞茶,說說話在走。”
“謝太太如此盛情,我們又怎會拒絕。隻是明日便是婚期,家中事情繁多還需處理,若隻一盞茶,那還是吃得了,但說話談天,那卻是不得空閑了。”大太太笑言道。
“大嫂說的不錯。久聞謝太太大方爽朗,今日一見,倒果真如是。隻是小六與貴公子婚事要緊,若真要吃茶閑談,不若等這親事辦完,我與大嫂設宴款待大太太如何?也算是多謝謝大太太這幾年對小六這丫頭的關照。”二太太跟着笑道。
“二位設宴,那自是我的榮幸,隻是小六已是我未來兒媳婦,多關照些卻也是應當,又何須二位道謝。這宴,我卻說,便隻是我們這幾個做了祖母的老人家,離了孩子,松快松快。也在酒樓裏吃茶聽曲兒,享受一番才是。”謝大太太三言兩句,便将二太太方才宴請的名頭換了。
二太太聞言笑着點頭,“謝太太所言甚是。在府裏時,不是顧着這個,就是顧着那個,總也沒有停歇的時候,若真能歇上一日,那倒是不失爲一樁美事。”
“那便說好了。等兩個小的婚事結束,我便設宴請二位來赴宴如何?”
“方才說我二人設宴,怎的此時又成了你設宴了?這豈不是占了你的便宜?”大太太笑言道。
“我們兩家如今已是親家,誰家設宴不都一樣,兩位就不要與我争了。”謝大太太一言敲定的表情道。
“既如此,那我們便卻之不恭了。”
三人邊說邊往裏走,此時已然走了過半。
隻是謝家的府邸着實有些大,比起溫府來怕是還大了一倍有餘。
且裏頭精緻貴氣,雖處處都能看到财大氣粗的富貴來,但卻也不會滿眼都是銅臭的市儈。
說起來,大太太與二太太皆是第一次入這謝府。
此時難免心内有些咋舌。
往常對謝府雖耳聞其富貴滔天,卻總未親眼所見,便難免覺得言過其實。
今日從府門前一直走到現在,這府内,從房屋建築的用料,以及各處的裝飾擺件,無一不是珍品,許多便是有錢都難以買到的東西。
此時才真正的對謝府的富貴有了一個重新的認知。
一行人走到了謝金科的院子。
新人的新房,原本打算重新再挑一處院子的。
隻是選來選去,最後發現,還是謝金科自己的那個院子,無論從布局,還是陳設等等方面來說,都是最好的。
索性便不改院子,隻是将新房換成了另外一間更大些的屋子。
謝大太太帶着她們往裏走去。
今日因要來暖房,謝金科便沒在此處,而是去了謝老太爺的書房看書。
茗茶上前将貼了大紅喜字的新房門推開。
屋内南北通透,光線明亮,門前還擺放着昂貴雅緻的蘭花。
房間很大,分内室與外室,而内室裏卻還做了一間小浴室,可供人沐浴。
除此之外,甚至連擺放衣物的櫃子,也是單獨擱出了一個空間出來。
裏頭放置着四個與房梁齊高的衣櫃,每個衣櫃上,都刻有不同的圖案。
從左往右,便是福祿壽喜寓意的動物及植物雕刻。
雕工精細,木材難得。
不過衣櫃,便已是顯見的價值不菲。
且用以隔開的屏風,上頭所畫八福圖案,畫筆精湛,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此人畫工堪比前代著名畫家。
舒七姑娘慢悠悠的走在幾人後頭,眼神懶洋洋的四處張望,看到那屏風下方的落款,一側眉峰微挑了一下。
這狀元到底是狀元,學問不錯,沒想到書畫也這般精通。
看過浴室與衣櫃之後,便是内室最顯眼的那張可供四五人睡下的拔步床了。
金絲楠木的拔步床,是一般人家想都不敢想的材質。
挂檐及橫眉部分均镂刻透雕,前門圍欄及周圍檔闆刻有麒麟、鳳凰、牡丹、卷葉等紋樣,刀法圓熟,工藝精湛,又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家具。
除此之外,屋内還有一些零碎的小擺件,皆不是凡品。
溫府跟過來的幾人看了這些在别人家中,不過一件都要當做傳世寶貝藏着的東西,此時卻大喇喇的好似普通物件兒一般擺放在各處,不由有些神情麻木。
“說起來,這屋子當日還是金兒自己選的,這屋内的一應物品,也全是他自己着人去做了擺放進來的,先前我也不過進來掃過一眼。這完工的模樣,我也是第一回進來看見。”謝大太太随着幾人看完之後,笑着道。
“謝公子少年天才,不僅是金陵城年歲最小的三元及第狀元,且還懂這建築裝潢之美,實在是難得的才子。”自己的兒子雖在金陵城中曾經也是數的上的才子,但卻也不像謝金科這般讓人驚歎,大太太由衷言道。
“這孩子,也不知是像了誰,與謝家的人無一人相像的,便是我娘家那邊,也沒有像他這般喜愛讀書的。”謝大太太有些感慨道。
大太太幾人卻隻是笑了笑,沒有搭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