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剛入正院,就瞧見滿院子的下人。
男男女女,三三兩兩,分成不同小圈子,站在一處。
大家雖都規規矩矩的站着,但溫小六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熱鬧’驚了一下。
就連昨日,也不過都是些熟悉之人過來參加她的及笄禮,但今日,這裏卻有許多,自己并不眼熟的人站在院子裏。
一種陌生感,撲面而來。
溫小六斂下思緒,面色溫婉的進了院子。
看到站在門口的墨竹時,這才有了些許熟悉感,“墨竹叔。”
“六姑娘。”墨竹看到溫小六如今娉婷模樣,不由有些感歎。
當年乖巧聰慧的小姑娘,如今也長成秀雅端方的大姑娘了。
“祖父可在裏面?”溫小六問。
“在的。除了老太爺,大太太、二太太、四太太,還有府内的幾位少爺少奶奶也都回來了。”
“可是出了什麽事?怎麽會突然之間大家都回來了?”溫小六眉頭微皺的問。
墨竹卻笑了起來,“六姑娘放心,不是壞事,是喜事。”
“大家此番回來,便是爲了您與謝家公子的喜事。”
溫小六錯愕了一下,卻很快收斂神色,笑了起來,“如此那我便先去與長輩們請安,墨竹叔自便。”
“六姑娘請。”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墨竹站了一會,之後才拿着東西去了老太爺的屋子。
溫小六還未進屋,便看見坐在上首的祖父,此時正開懷的與身側之人說着什麽,臉上是少有的高興。
而祖父身側坐的那人,她卻是從未見過。
隻是白須長髯,看着慈眉善目,比起祖父來,多了幾分睿智與超然的感覺。
溫府的正廳很大,此時卻坐的滿滿登登。
邁進門檻之後,雙眼快速掃過屋内衆人,心底有數之後,這才首先沖着祖父施禮。
“孫女小六給祖父請安,各房院子與廚房膳食都已安排妥當,待祖父與諸位長輩哥嫂用完晚膳之後,便可進院歇息。”
溫小六的規矩,因是秦嬷嬷教導,又曾被宮中教養嬷嬷教習過幾日,從來都是挑不出一絲錯誤的。
而如今她年歲漸長,人物端方,姿容絕色,身姿清雅,一舉一動皆能作爲女子典範。
不過平常普通的施禮,被她做來,卻自有一番優雅好看。
“好了,不必多禮。”老太爺朗聲道,“你先過來與我見過東陵先生。”
“如今你還未嫁入謝府,便随着我的輩分,也該稱呼東陵先生一聲呂爺爺。”
東陵先生本姓呂,東陵二字不過是他的号罷了。
“小女子溫軟給呂爺爺請安。”溫小六聞言便微微側身,對着東陵先生施了一禮。
“好孩子,不用多禮。”東陵先生笑的很溫和道。
轉頭又對着站在他身後的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道,“将我準備的東西拿出來吧。”
便見那男子,從袖内掏出一個卷軸來。
溫小六甚至不知,這卷軸他是如何放入自己衣袖内沒有絲毫褶皺損傷的。
“小六,你是叫小六吧?過來些。”東陵先生沖着溫小六招了招手,拿着卷軸遞給她,“這是老夫幾年前去黃山時,一時興起作的一幅畫作,算不得什麽值錢的物件兒。”
“也不知你喜歡什麽,這畫便權且當做老夫送你的見面禮。至于你與老夫那徒兒的成婚之禮,老夫卻隻打算以一做二便了,你可不要生氣。”
東陵先生說話時,面色很和藹,又一直帶着長輩對小輩時親切的笑。
溫小六很快便對他生出親近的心思來。
說話間,便也不像對着自家祖父那般客氣疏離。
“呂爺爺說哪裏話,且不說您桃李滿天下,才名同樣冠絕天下,軟兒能得您一副親手所作的畫作,便是多少書生才子都羨慕不來的,這價值又豈是千金可比?”
“再者,軟兒既叫您一聲爺爺,那您便是軟兒的長輩。莫說以一做二,便是這禮不送,隻您到了,那便是軟兒的福氣。”
溫小六笑語盈盈,語氣略帶些親昵,話語間,既是識大體,通俗事的樣子,又讓人聽之開懷高興。
東陵先生如此睿智的一個人,哪裏聽不出她話語中的奉承之意。
隻是小丫頭這話,說出來卻不感油膩不适,反而親昵好似自己親孫女兒一般的語氣,讓東陵先生也不由樂呵呵的撫着長髯笑了起來。
“你這個小丫頭倒是玲珑心思,配我那徒兒的九竅心肝正正好。”
說罷拿着輕拍了一下溫小六的後腦勺。
溫小六下意識的擡手揉了兩下,看向老太爺那邊,乖巧笑道,“此事該多謝祖父慧眼如炬,爲孫女謀了一門好親事。”
老太爺也未曾想到自己這個師兄會與小六如此有眼緣。
聽了這話,神色難得溫和了些,“這是你們二人的緣分造化,也不必來謝我。隻望你們二人成婚之後,能琴瑟和鳴,相敬如賓。”
溫小六到底還未出閣,這些話便不該自己主動多言,聽了老太爺的話,垂下眉眼,臉上微紅,有些羞澀的模樣。
沖着二人施了一禮之後,便轉身開始朝着下首坐着的人一一見禮。
“給大伯娘請安。”
“給二伯娘請安。”
“給母親請安。”
“給大哥、大嫂請安。”到了這裏時,瞟了一眼站在大哥身後給她使眼色的溫懷良,沒有反應,繼續往下施禮。
“給三哥、三嫂請安。”
“給四哥、六哥請安。”
“.”看着面前的人,溫小六突然卡殼了。
她怎麽都沒想到,堂堂國公府世子,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夏湛笑眯眯的看着溫小六,抱着胸也不說話,等着她給自己行禮。
溫小六暗自翻了個白眼,想着他這幾年裏也幫了自己不少的忙,停頓一會之後,便心甘情願的準備屈膝施禮。
那夏湛不過逗一逗溫小六,哪裏真的敢讓她給自己施禮。
若是讓暮雪那丫頭知道了,還不得扒了他一層皮啊。
見溫小六膝蓋就要彎下去,忙側了側身子,松開胳膊,用手中的折扇去攔溫小六的動作,“行了行了,咱們都是朋友,就不興這一套了。”
溫小六聞言也就不再繼續。
夏湛是國公府世子,她好歹也是皇上親封的縣主。
若要真算起來,她這個縣主的身份與他世子的身份,其實是平起平坐的。
隻不過此時是在府内,不好端着縣主的身份與人見禮。
夏湛算是這屋子裏最後一個客人,行禮結束之後,溫小六與大家說了寒暄了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而溫懷良則眼明腳快的跟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