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枝放好東西回來,小寶寶已經被放在姨娘的床上爬來爬去了。
給姨娘請安之後,便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三人邊看着寶寶,邊說話。
大多都是冬靈在說她如今的生活,夏枝偶爾也會說兩句在京城發生的事情。
隻有姨娘,大多數時候都隻是靜心傾聽,或是逗弄一下小寶寶。
“對了,冬靈姐,秀才姐夫今年是不是也要參加那個舉人考試啊?”夏枝突然想起這件事來,問道。
姨娘視線也轉了過來。
冬靈點點頭,“嗯,八月考試,現在已經進了四月,沒多少時日了。相公如今已經不去學堂了,每日除了晨間出去會幫忙做些田地裏的活計以外,我都不讓他做其他事情了,隻專心讀書便好。”
“秀才姐夫學問那麽好,又準備了許多年,這次一定能考中的。以後說不定冬靈姐你就是官太太了。”夏枝笑着說。
冬靈臉紅了一下,嗔她一眼,“什麽官太太,别胡說。”
“孫秀才心志堅,中舉是遲早的事,這中了舉,便可以謀官,夏枝的話也沒說錯。”柳姨娘溫言笑道。
隻是她卻不認爲孫秀才會止步于中舉。
他雖看着溫潤,實則是個挺有野心的人。
這一點,從當初他自己主動去媒婆那,提出的幾點親事要求便能看出來。
再有,這麽多年,他都從未落下過讀書一事,更是說明他内心的打算。
冬靈見姨娘也這般開玩笑,忍不住臉上更紅。
“說起這事兒來,我與相公都應感謝姨娘與姑娘,若不是你們,我與相公怕是連成親都不可能的。”冬靈突然道。
夏枝與柳姨娘皆有些意外,“這親事怎麽還與姑娘有關了?不是姨娘着人幫你踅摸的嗎?”
冬靈搖頭,表示她指的不是相看這件事,而是另外一事。
二人不知這其中還有其他事,安靜下來聽她說。
冬靈便将之前因孫淼淼生病,孫秀才打算取消婚約一事說了出來。
“當時若不是六姑娘幫忙求了舒三老太爺,怕是淼淼現在也不會這般健康活潑。”
“且那日我去找相公說清楚時,當時除了将心意表明以外,還說了一件事。”冬靈說完看向柳姨娘,“此事說起來,算是我有愧于姨娘和六姑娘。”
柳姨娘見她有些愧疚的模樣,拍了拍她的手,“都過去幾年了,若真是什麽大事,也早該發生了,你又何須愧疚。”
冬靈卻欲言又止,“隻是,當日我明知姨娘開設鋪子一事不宜與外人多言,可爲了讓相公相信我能夠賺錢養家,還是将此事告訴了相公。”
“雖我相信相公不會多嘴多舌告訴他人,但這件事終歸是我做錯了。就像一根刺一般,一直紮在我的心口,隻要一想起來便覺得難受不已。”冬靈說完低垂下頭去。
自覺自己有些自私,做了對不起姨娘和姑娘的事情。
柳姨娘愣了一下,卻沒想到她說的是這件事。
其實這事兒也怪不得冬靈。
她心悅那位秀才,又急于讓秀才不要輕易放棄。
便告訴秀才,姨娘有自己的鋪子,這樣她就可以用姨娘教的刺繡,做些活計,放在姨娘的鋪子裏售賣。
到時自然能掙錢。
且姨娘對她們好,也從未收過差價,便是賺多少給多少的。
她的繡工又好,有了這一層,哪裏還用擔心掙不到錢。
而孫秀才會想要退婚的唯一理由不也是爲了銀錢嗎?
若是不缺銀子,他自然也就不會想到再退婚了。
這件事此時想起來,冬靈還覺得自己當時做的不妥當。
若是不知孫秀才心性,他将此事告到了老太爺跟前,那姨娘與姑娘又該如何自處?
所以到現在,冬靈心中都還是懷着愧疚。
“好了,不過小事。這件事本身便是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會被人知曉的,你也别想太多了。”柳姨娘并不在意道。
将此事說出來之後,冬靈的心口便舒服了許多。
以前一直埋在心口的那根刺被拔了下來,雖然拔的時候有一點點的難受,但拔完了,卻通體舒暢,整個人都感覺輕松了不少。
原本聽了霜降找人給自己帶的話,剛從外頭回來的秦嬷嬷,站在姨娘屋門外,就聽到了冬靈的這番話。
聽完之後卻沒有推門進去,而是與霜降說了一聲,直接去了裕德住的地方。
因裕德不是屬于哪個房的人,所以住的是與溫府下人一道的專門給下人住的一處院子。
房屋低矮,成排而建。
有些屋子住了六七個人,有些屋子三四個人。
也有像裕德這樣,自己一個人住一間屋子的。
裕德此時正坐在床上,糾結的看着床上擺的滿滿的零嘴,似乎不知道該選哪個才好。
直到門被敲響,裕德以爲是院子裏的其他人找他有事,也沒想着将零嘴收起來,便站起身去開門。
見到門外闆着的那張臉,吓得差點啪的一聲将門給關上。
“祖母,您怎麽來了?”
想起床上的東西,裕德就不大敢讓祖母進去。
也幸好秦嬷嬷并沒有進屋的打算。
“用過午膳之後,你去一趟玉笙院,我有些事要問你。”秦嬷嬷說完看了一眼已經二十出頭卻還跟個毛頭小子一樣的孫子。
暗暗歎了口氣,走之前還是多說了一句,“你也該長大了。”
裕德看着祖母離開的背影,突然發現以前還是青絲一片,找不到幾根白發的祖母,現在兩鬓卻已斑白。
走路時雖還是那般闆正的模樣,卻總感覺已經有些蒼老。
方才祖母的那句話,他本還覺得不以爲然,此時不由深思起來。
回了床邊,看着滿床的零嘴,伸手随意的拿起其中一種。
這些東西本是要送給前些日子他在外打聽消息時,遇到的一位姑娘的。
那姑娘嘴饞,最愛吃些零嘴,當時他打聽消息也是用了好些零嘴才得到的。
後來覺得她這喜好很可愛,便時不時的會帶着零食過去看她。
此時卻不知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了。
若真的喜歡,那邊應該着了媒人上門說親才對,整日這樣送些零嘴又算什麽?
若是不喜歡,也該早些将此事放下。
裕德難得多思多想了些,将零嘴都收了起來,今日不打算再去看那個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