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溫小六從老太爺院子出去之後,老太爺很快就查清楚這事情的源頭在哪裏。
看着跪在廳内的丫鬟,面色不愉。
他沒想到老四媳婦做事這般沒有分寸。
這樣的家醜,本應約束下人,讓其不能傳出一絲一毫的消息出去。
就算不是爲了家族,也應爲了她那個女兒。
到頭來,她去了松泉村,卻要由他一個長輩來替她收拾爛攤子。
“既然已經查清了,那就帶下去,按家規處理就是。”老太爺揮揮手,不耐煩道。
他向來不喜處理這些内宅小事。
隻是今日卻不得不處理。
巧倩沒想到她不過是多嘴說了兩句,老太爺就要将她家法處置,此時哪裏還顧得上先前在衆人面前嘚瑟的模樣。
眼淚鼻涕一大把的磕頭求情。
隻是老太爺卻不是個心軟的性子。
看都未曾看巧倩一眼,便讓人将其帶走。
溫家的規矩平日裏不覺得有什麽,但一旦觸犯,懲罰卻極其嚴格。
這也是爲什麽巧倩這般害怕的原因。
而那些同樣管不住嘴,多說了幾句的下人,此時見了巧倩的下場,一個個都噤若寒蟬,閉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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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溫小六下學之後,直接去了舒家。
她與舒暮雪來往頻繁,舒家自然也知曉。
門房熟門熟路的卸了門檻,讓馬車進去。
舒暮雪帶着溫小六先去給母親請安,又一道用了午膳,這才引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
二人将各自的丫鬟揮退,又讓她們出去時将房門關上。
直到屋内隻剩下她們兩人,舒暮雪舒了口氣,癱在窗戶邊的貴妃榻上,“唔,還是這樣舒服。”
溫小六好笑的看她一眼,搖了搖頭。
自己卻端坐在一邊,沒有同暮雪一般懶散的模樣,也沒有說話。
撐着下巴在桌上,視線有些恍惚,沒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舒暮雪安靜了一會,見她的軟軟小姨少見的沉默,忍不住微微坐起身來,看向溫小六,“你有心事嗎?”
她話語輕,溫小六神思飄忽,沒有注意聽,未曾反應過來。
舒暮雪見此,幹脆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擡起一隻手在溫小六面前揮了揮,“小姨,你到底怎麽了?”
溫小六回神,下意識的笑了笑,轉而想起這是在暮雪面前,臉上的笑便有些裝不下去。
“自我從京城回來,姨娘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嬷嬷說請了大夫過來,也未曾說出些什麽道理來,隻是讓姨娘多吃些溫補的藥材,不要勞累。”溫小六聲音有些輕,情緒低落緩緩道。
舒暮雪自己不是大夫,沒辦法幫忙,隻好伸出手握了握溫小六放在腿上的另一隻手,無聲的安慰她。
“對了,我三太爺爺是禦醫,要不讓他去幫你姨娘看一看?”舒暮雪微微坐正了身子道。
說完突然又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看我這記性,三太爺爺前些日子說是去訪友了,不在金陵城,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說完歎了口氣。
溫小六原本來舒家除了與暮雪說說話之外,更重要的目的便是想請舒三老太爺去一趟自家府上。
不止給姨娘看病,同時也想讓他給祖父把把脈。
今日早上,祖父一直在咳嗽,定是身子有些不适。
姨娘常說,人一旦上了年紀,身體機能變差,各個器官也開始走下坡路,更加容易生病,也更難治愈。
她雖不知機能是何意,但卻也能猜出是指人的年紀大了,身體便會不如年輕時那般強壯。
此刻聽聞舒三老太爺不在府内便有些失望。
隻是卻不好掃了暮雪的興,斂了情緒,微微一笑,“好了,不提那些了,今日我來,可是專門來聽你說一說那幾家公子的。”
舒暮雪聞言臉瞬間垮了下來。
“小姨。”她拉長了聲調喊,“你這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明知我不喜這般早就開始張羅此事,還來打趣我。”
“早晚都要經曆的,如今趁着還有時間,不若多挑一挑,看一看,也好爲自己将來打算。”溫小六輕戳了她額頭一下,輕笑道。
“打算什麽呀打算!女子爲何一定要成親?便是不成親又能如何?”舒暮雪賭氣道。
溫小六聞言定定的看着她,也不說話。
舒暮雪莫名其妙,哼了一聲,“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
“你是不是被舒七姑姑給傳染了?”溫小六摸了摸她的額頭,想看看她是不是腦袋燒壞了。
“哎呀,我才沒跟你開玩笑呢。再說了,七姑奶奶現在雖未成婚,但她過的卻比大多數女子要恣意的多。”
“昨日我還聽說,她去了一個叫行路的鋪子,從那鋪子租賃了一個遊曆的隊伍,打算遍覽山川呢。”
“而且你知道那鋪子是做什麽的嗎?聽說是專門承接那些想要出去遊曆,卻又不能确保路途安全,以及通曉各大名勝風景奇聞來曆的人,爲他們保證路途安全,以及介紹山川景色,奇聞傳說的。”
舒暮雪說着臉上滿是向往的神情。
就連溫小六聽了也有些向往。
若是她能夠像大雁一般,展翅遨遊于天際,将那些名勝風景攬收眼底。
還能自由翺翔,那該多好啊。
二人此時皆是一臉夢幻的向往模樣,都未曾說話。
“哎”舒暮雪突然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溫小六跟着回神。
“你說爲何女子一定要成親呢?成親之後又爲何一定要居于後宅,相夫教子呢?”舒暮雪撐着下巴,對此很是不解。
溫小六看着她這模樣,神色突然淡了些許。
“暮雪,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身處的,是怎樣一個時代環境?”溫小六幽幽出聲,眼神落在窗戶外開的正豔的那株櫻花樹上。
粉嫩的花瓣,随着微風輕拂,緩緩飄落。
那櫻花聽聞是暮雪剛出生時,她的父親花了很大的功夫,從東瀛那邊運過來的。
十多年過去,已然從一顆小樹苗,長到如今枝繁葉茂的模樣。
繁茂的花朵,盛放在陽光下,悠然落下的花瓣,鋪陳在那片青石地闆上,恍若仙境一般。
隻是這樣的美,卻隻能保持不到一月時間。
就像是她們兒時的歡樂,随着年齡的增長,逐漸被世俗禮教所約束,變得一闆一眼,再不複往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