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酒來了!”麥冬進屋之後,人未到聲先到。
啪的一聲,将酒放在桌子上。
坐在旁邊的老太太看他一眼,忍不住瞪向舒三老太爺,“你又讓麥冬去溫府要酒了?”
舒三老太爺咳了一聲,沒說話,将手中的書抖了抖,翻了一頁。
眼神卻不住的往麥冬那邊瞟。
“你說你一個與溫府四房沒什麽來往的長輩,總跟人家要東西,你也不害臊?”老太太瞅着他那眼神,數落道。
“你都說了老夫是長輩了,要兩壇子酒怎麽了?”舒三老太爺不服氣小聲嘀咕。
“嘿,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誰家長輩像你這樣,隔三差五就讓徒弟腆着臉上門要東西?你也真好意思。”老太太毫不客氣的吐槽。
舒三老太爺被她說的臉上無光,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看了一眼垂着頭裝死的麥冬,“還站着幹什麽呢?不知道去把酒放到冰鑒裏去?這都要我教你?”
麥冬無端被訓,瞄了一眼老太爺,嘀嘀咕咕的提着壇子出去了。
等到晚上開酒的時候,老太爺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這酒味兒聞着不是荷花的香氣啊。
“麥冬,這酒不是荷花酒?”老太爺聞了一下,沒喝,放下酒杯問。
“老太爺,我去的時候,柳姨娘身邊的丫鬟說,荷花酒還得等些時日才能喝。這個是桃花酒,剛好能喝了,便拿了兩壇讓我帶回來。”麥冬上前來道。
老太爺聞言,這才輕啜一口,慢慢下咽。
喝完之後也不說話,都不用下面的人動手,自己又倒了一杯,一連喝了三杯,這才停下。
“給老太太也倒一杯。”吩咐麥冬。
老太太有些意外。
他們家老頭子,可是從來不讓她飲酒的。
今日怎會突發善心,願意把他那寶貝與她分享了?
想歸想,卻沒有說什麽,伸手接過麥冬遞過來的酒。
先是聞了一下,酒香濃郁,比起一般的酒來,并不刺鼻,帶着一股甜軟的味道。
且杯子裏的色澤,帶着淡淡的粉色,煞是好看。
輕抿一口,帶着微微酒香,又能聞到淺淺的桃花香味,入口微甜,好像桃花在嘴裏綻放一般,讓人不由沉醉其中。
“這酒,真不錯。”一杯下肚,老太太不由稱贊道。
“不止不錯,此酒于女子來說,常喝可以美容養顔,益氣補身,是好酒。”老太爺眯着眼睛道。
他是禦醫,且又愛酒,這酒喝下去之後有什麽感覺,自是比一般人更清楚。
不然方才也不會讓麥冬倒酒給妻子的。
“既如此,那另一壇還未開封的,便留與我喝吧。”老太太說着便讓麥冬去将剩下那壇還未開封的酒搬到自己那屋去了。
老太爺端着酒杯的手,愣在半空中都忘了反應。
分明自己方才不過是隻想讓妻子嘗一嘗的,沒有把整壇都給她的意思。
現在怎麽突然就隻剩下這開了封的一壇了?
此時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早知道方才就不讓妻子喝了。
郁悶的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面前的菜也突然覺得不入口了。
老太太也不管他,自顧自品着自己杯中的酒,就着桌上的菜,慢悠悠的吃着。
到了晚上。
老太爺正打算更衣上床,老太太此時躺在床上已經要歇下。
“你說那桃花酒,到底怎麽釀的,怎麽那般好喝,還有養身的功效呢?那裏頭是不是放了什麽東西?”老太太睡不着,問掀了被子要上床的丈夫。
老太爺搖搖頭,“恐怕不是,應是與那釀造的桃花有關系。”
若是有其他東西,他肯定一早便嘗出來了。
“桃花?”
“嗯,你沒發覺那桃花的香味,比一般長在樹上的香味更濃郁些嗎?”
“好像是。”
“桃花本就不屬于香味濃郁的花類,若是釀酒,香味必定更淡,但今日這酒,聞起來,卻蓋過了酒本身的味道,香味濃郁,不似普通的桃花。”老太爺分析道。
“難不成還果真有何不一般的桃花不成?”老太太問。
“那誰知道呢,隻要對身體無害便是。”老太爺聳了聳肩。
老太太也沒在意,丈夫是禦醫,既然他說了沒問題,那她又何必多去操心。
隻是卻想着要送份回禮才行。
這回禮可不能再像丈夫那樣,随便從家裏拿個藥材送過去就當回禮了。
雖然家裏那些藥材大多珍貴,但誰家會天天生病啊。
老太太迷迷糊糊的想着,翻了個身睡去。
老太爺也聞着屋内的安神香陷入沉睡。
玉笙院,此時卻還亮着燈。
秦嬷嬷不過剛從懷安縣回來,就聽聞自家姑娘要明年才能回金陵。
姑娘走了這些日子,整個院子裏的人都很不習慣。
隻是除了不習慣以外,她還是有些擔心姑娘在京城的生活。
他們家姑娘雖然聰慧,但到底年紀小,且姨娘教導她的那些東西,大多都有些驚世駭俗。
隻是在金陵城,這溫府内,自然是無甚要緊。
但若是在京城,她言語中的那些觀念想法,被他人知曉,怕是會惹來禍端。
隻是事已成定局,她沒有那個能力去反抗皇上,讓姑娘回金陵。
隻能是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可靠的人多照看些姑娘。
雖是這般想,卻沒什麽頭緒。
姑娘本是住在自家大伯家中,若說自家大伯都不可靠,那還有誰能可靠。
且她們又并不認識京城中的誰。
秦嬷嬷看一眼似乎并不太擔心的姨娘,“您都已經給春月肚子裏的孩子做了多少小衣裳了?夜間便歇歇吧,别把眼睛熬壞了。”
“這些不過小孩子的衣裳,不用繡花,也不費神。隻是春月如今去了懷安,怕是就難回金陵了,能爲她做些東西便做一些吧。”柳姨娘笑道。
姨娘性子太好了些也不好,隻顧着爲她們這些下人着想,卻不想想自己的身體。
秦嬷嬷伸手将柳姨娘手中的東西抽了出來,“姨娘,您便是不爲自己想,也要爲姑娘保重身體。”
“姑娘眼看着年紀越來越大,等到從京城回來,那便該虛歲十一歲了,少不得要開始慢慢準備姑娘的親事了,那便還有的忙的。”
“且春月還有公婆丈夫呢,他們總會照看好她的,您也不要太爲她們操心了。”秦嬷嬷神色微微嚴肅,略有些不贊同的看着柳姨娘道。
柳姨娘有些無奈,微微嘟嘴,“我不做了便是,嬷嬷您這一回來便教訓我。”
“姨娘若是注意些自己身子,老奴又怎會說這些。”秦嬷嬷見她撒嬌,也軟了聲音道。
柳姨娘輕笑一下,“好了,嬷嬷想必也累了,早些歇息吧,我也要歇下了。”
“嗯。”秦嬷嬷應聲,伺候着柳姨娘躺下,之後吹了燈出去。
望着院子裏已然變成鐮刀型的彎月,微微歎了口氣。
(本章完)